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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之春

2001-07-17 来源:生活时报 ■闫晓红 我有话说

北国的春天总是这样姗姗来迟。立春已近一月,可满眼依旧是败落的裸枝,就连稍显绿意的针松,也摆脱不了灰暗、阴沉的基调。

“小草们都躲到哪里去了呢?”我在校园里寻寻觅觅。我走近一棵柳树,孱弱的柳枝在微风中缓缓摇曳着,它上面的败叶还没有落尽。

风儿轻轻吹拂,它把我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飘回家,飘到那早春时节的苇塘边。那里的小草,一定早已萌芽了吧?

儿时,我喜欢去正在返青的山坡,尽管它黄绿混杂,似乎总留着些残冬的影子。我更愿意一个人跑到苇塘边去,看农民们如何翻土浇地。苇塘边还有一片蓊郁的小树林,那里的土总是潮润润的,石头底下还活动着各种刚刚苏醒的硬壳虫。听大人说有一种叫做“酒杯花”的水灵灵的小草,这种小草在春天里最早萌芽,而且,它吃起来格外醉甜宜人。

一天,我终于在乱石缝里发现了这种其貌不扬的小草,我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真是可想而知了。它们都不足寸把高,却都长得很齐整,很挺直。我真诧异,它们何以生得这样翠绿,这样鲜嫩,仿佛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细胞壁,只稍稍一碰,便会立即滴出“泪”来。这就是生命啊,蓬勃、昂扬、奋发,而且,还很多情。我小小的心灵被深深地震慑了,于是,我盘腿跪地,往随身带着的小塑料桶里装土,随后,铲下几小块我认为最美丽的小草“种”在上面,并且按紧压实,想想还不放心,就又用手掬来几捧塘水洒在茎叶间。

可后来事情弄得很糟,这些桶栽小草没能活下来,被妈妈连根拔掉,抛进了垃圾箱。

当我再去苇塘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小草已经长高了,并且分不出新旧,辨不出你我,它们密密匝匝地连成一片,融为一体,满地、满坡。

我终于悟出了这样一个浅显而又深刻的道理:小草原本是大地的产物,也惟有这宽厚仁慈的土地能容纳它,适于它生存。

从此,每当春天降临人间,我总要跑到苇塘边,看那一簇簇刚刚萌芽的小草,怎样由鹅黄变成鲜绿,由稀疏长成茂盛,就像窥视一个孩童,怎样由稚嫩变得成熟,逐渐长大成人。对我来说,小草不仅是孕育中的春,而且更是萌动着的希望,永远也扼杀不了的希望。

我想得发痴了,冷不防,一粒沙尘迷住了眼。我忙收住了思绪,向校园深处走去。

春天,你究竟在哪里呢?

我随意折下一根干枯的枝条,我发现,在它的断裂处,竟已隐约透露出一丝绿色了。这便是春天啊,从腐朽而肃杀中挣扎出来的春天,尽管在与严冬搏斗拼杀后,不免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在这以前,我为什么全然没有察觉呢?

以后,还会有一个个阴冷的暗夜吧?还会有一场场寒霜苦雨吧?但对于已经历过许多次磨难的春天而言,还有什么不可以再次经历的?那柔弱的枝条,纤细的小草,只会兀自顽强地生长着,按计划匆匆行动着,它既可以承受雨露甘霖,也可以承受一切的莫测和不幸。

我想,生命的全部意义便在于此吧?

我知道,春光是短暂的,但我心中的绿意,永远也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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