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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就一个字,我不能轻许第二次

幸福需要创造,婚姻需要学习,多少寻常人家的寻常故事,让你悟出情感真谛。
2002-03-12 来源:生活时报 夏秋雨 我有话说

男友去美国,我去做流浪歌手

3年前那个夏天,我很心平气和地将男友刘舟送上了驶往美国的飞机。送走了他,我的心空了,口袋也空了。当天,我远在上海的父母打来电话,连声责备我“不值得”,按他们的意思,是要我和刘舟先领结婚证,有了一纸保证,多少能令自己在付出的同时有点心理平衡。

事实上刘舟永远只是个书呆子。他曾攻读的是服装设计专业,这和他满脑子的艺术气质非常吻合。但自命清高的他在那个虚情假意的竞争国度里不仅不肯和那些留学生争抢刷盘子的工作以糊口,而且自理能力也差得令人气愤。

我是一个语文教师,我所在的学校是一所重点中学,我的收入原本在这个中等消费城市是相当不错的。但这点钱较之刘舟所需要的资助,又变得不堪一击了。为了能更快地挣钱,在音乐方面有点小天分的我几乎没怎么考虑便辞了职,开始了我的流浪歌手生涯。

第一次登台,是在市中心一家著名的俱乐部。

那天晚上,我的出场安排在了凌晨1:00,这正是他们蹦累了、闹够了的冷场时段。我唱的是裘海正的一首《我打了一通不说话的电话给你》……

一曲终了,在一下沸腾的气氛中,我知道自己首战告捷了。刚退到后台,临时客串DJ的歌手肖子健就凑上来嘻皮笑脸地看着我:“徐小姐,看不出你还真行,恐怕就是裘海正本人出场,也不过如此了……”我一笑置之,并不搭讪。对于这个因在某电视台举办的模仿秀上曾成功模仿了郭富城而名声大振的油头滑脑的小青年,我实在是有点不想“低”攀。但他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知趣,他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徐小姐,我想请你合唱下一首歌,赏脸吗?”

我有些厌恶地退后一步,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尽管我已开始了“卖唱”生涯,但并不代表我会就此和一批小混混也打成一片。见我拒绝,他只笑着耸了耸肩,转身又开始了低俗的搞笑调动气氛的工作。

或许是因为这次良好的开头吧,我渐渐地在各俱乐部和歌厅来回客串,有时一晚上连换五六家场次的情况也不鲜见,虽然累,但收入却逐渐丰厚起来。

男友患病,他成了我的“债主”

“卖唱”以来的日夜颠倒的生活令我很快苍白了起来。

一天下午两点多,我像往常一样昏头昏脑地起床后,胡乱抹了一把脸,就径直奔楼下的苍蝇馆子吃早、中、晚三合一的“大餐”。

走到一楼时,我突然闻到一股极浓郁的肉香味,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正在这时,一张脸从窗子里伸了出来:“徐小姐,出去吃饭吗?干脆进来一起吃点吧。”

原来是肖子健?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你住在这儿多久了?”

“不久,一周而已。”他笑了,“我的手艺可是没说的,你要不要进来尝尝?”

我还在迟疑,他已拉开了房门:“快进来吧。”

捧着那碗色香味俱全的汤,我很意外地看着这个“油头滑脑”的小青年:“你每天都要客串那么多家俱乐部,既做歌手,又做DJ,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和精力自己做饭?”

他笑着低下头,似乎不敢看我的眼睛:“这是我的一项爱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后就常来这里吃吧,外面的苍蝇馆子实在不卫生。”

不介意?我当然介意。如果我天天到这个高中都没混毕业的小子家里蹭饭吃,我才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在心里冷笑,这小子特地搬来和我做邻居,他以为他这份司马昭之心我会不知?“吃人嘴软”,我警惕地看着他,下意识地放下碗,匆匆告辞了。

刘舟得了肺结核住院的消息是他母亲打电话告诉我的。骤知这个消息,我又忧又急,不敢想象他那样一个书呆子会把自己弄成了副多么糟糕的景象。

我的手上只有一万块钱积蓄,离他所需要的3万元还差了一大截。无计可施,走投无路中,我敲开了“邻居”肖子健的门。他很惊喜地为我端茶倒水削水果,我看着他忙碌,要借钱的话支吾了半天也没法出口。递给我一只苹果后,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的脸蓦地烫了,但那句羞于启齿的话终究说出:“我想借两万块钱。”

“没问题。”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也没问原因,“我马上就去银行给你取出来。”

他这样子,要说我心中没有一丝感激,那是骗人的。走到门边时,我站住了:“我的男朋友在美国留学,他现在得了肺结核住院,我要给他寄点钱去。”

他愣了一下:“那,这点钱够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已无能为力了。”

肖子健借给我的是3万元,这已令他“倾家荡产”。我不知道美国的医疗费用和消费水平到底有多高,但寄出这4万元后,我明白,这已是我为刘舟所能做的极限了。

他的病会好起来吗?我忧心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一个月之后,刘舟打回电话,他说他已出院,身体状况也恢复良好,听到爱人无恙的消息,手握话筒,我再也忍不住低泣了起来。刘舟的声音很温柔也很感慨:“蕾,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

为男友自杀,他来“救命”

为了更快偿还肖子健那笔钱,我更加频繁地奔波在各种档次的娱乐厅。我并不想成为什么歌星或专业歌手,所以我从不像肖子健那样在音乐上严谨以求地提高自己,争取唱出属于自己的歌,我的原则是:只要有人肯付钱,我便唱。

两个月后,刘舟来信告诉我叫我不用再给他寄钱了。因为他已正式在为一家服装公司当临时设计师,收入能维持自己的所有开销了。肩上的担子一下轻了不少,但我却更加勤奋,因为我实在是想早日结束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能过回以前平淡有序的日子,所以尽快还肖子健的钱便成了我接下来生活的全部重心。因为负债,不得不接受“债主”的“高额利息”条件:时常到他家大吃大喝。除此他再无其他意图。这样的次数一多,我不禁啼笑皆非,又感动莫名,这样的“债主”,未免好得有点过分了吧?

我准备结束歌手生涯,是在收到了刘舟寄回的15000美元的支票以后。那是他利用服装设计专业挣来的第一笔大钱。他将钱都寄给了我,叫我将欠别人的钱全部还了,而且,他特地加了一句,他不希望我再在娱乐圈呆下去。

肖子健的钱还了,刘舟再也不用我担心了,我也可以暂时整天躺在家里睡大觉了,但骤然轻松下来的我却觉得:自己竟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了。

这个认识让我恐慌。为了武装自己,我买了台电脑,猫在家里开始了自由撰稿人生涯,为一些时尚杂志写一些青春美文和都市言情。在寂寞的日子里,小女人的心绪也一日一日加重:“刘舟回国后,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今后的日子该会很幸福吧!”

去年5月的一天,我去探望一个刚从美国归来的同学。我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谈到了刘舟身上。临分别时,同学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刘舟生病期间,留学生中一个四川籍女孩子曾很细心地照顾过他,现在他们的关系挺不错的……”

我的心似乎沉到了无底的深渊,从同学家告辞出来,我径直奔到了邮局。国际长途拨通后,我的声音已平静了下来:“舟,你在那边有了情人。”这是一句肯定句而非疑问句,刘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是的,但我要娶的人永远只有你一个,请你相信我……”

我无言地挂了电话,呆靠在电话亭里直到有人不耐烦地大声敲玻璃叫我退开。刘舟是连谎都不屑撒的呆子,在这个虚情假意的时代,我相信他不是陈世美,但他却是唐伯虎,他怕寂寞,远在异乡的他需要红袖添香。

但是我呢?

走在火辣辣的阳光下,我的脑袋里开始嗡嗡作响。

路过一家洋酒行时,我下意识地走了进去,生平第一次奢侈地买了一瓶1200元的红酒。回家,呆坐在沙发上看窗外的光线由明到暗再一丝丝地完全消失后,我拉亮了房间所有的灯,然后将杯子里那妖艳晶冷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有一种冲动,令我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一点一点地扎进了我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腕。血一滴一滴地掉在我白色的裙子上,我却丝毫不觉得痛。

门铃声响起了,我没有动。响了一阵后,我听见有人在猛力撞门,接着一人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我的手高嚷了起来:“天啊,难怪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原来你真的在做傻事……”

自杀未遂,却给了肖子健取笑我的理由:“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老土的女人,我以前真是高估你了,你真蠢呀……”说这话时,他的脸上是笑意,眼中却满是怜惜。我无法反驳,只得傻笑搪塞,我本是很鄙弃这种女人的,但事情真到了自己身上,我才发现自己其实远不及想象得那么要强。

爱这个字,我不可能轻许第二次

我搬了家,电话移机,传呼停机,至此,我和刘舟完全失去了联系。2000年春节前夕,刘舟终于熬不住从美国飞了回来。

和刘舟面对面时已是正月初五了。他是费了很大周折,调动了所有朋友才得知我现在的地址的。开门的刹那,3年未见,竟是相对无言。我看着他满脸的风霜之色和欲辩之意,“我们之间已经完了”这句已准备了千百次的开场白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客客气气地给他倒水,他客客气气地说“谢谢”。坐定下来后,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无法拉近。

“我不准备再回美国了。”他一开口就是一句令我意外而又不安的话。

一时间,我不知该怎么接口,只是强笑着不停在喝水。

“蕾,我们结婚吧!”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只手慢慢地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只盒子,“打开看看,喜欢吗?”

我摇头,并没有伸出手去,盒子里是什么,更清楚自己一旦接过了这只盒子,就会再也狠不下心退回去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很久:“我想去见见肖子健。”

我点了点头,我在信中早就告诉过他肖子健对我的帮助,只是隐瞒了那次自杀过后的事。

那天晚上,肖子健正在A俱乐部演出,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在台上倾情演唱那首《越来越远的你》:

你越来越朦胧的笑颜

你越来越迷离的双眼

为何一天天在我面前

隔成了一道彩虹的云端?……

“他唱得挺好。”刘舟说。

我看了看他,淡淡地说:“这是我谱的曲填的词。”

他看着我,眼光似乎有了一份崭新的认识:“你从来都不肯欠别人的情。”

“你错了,”我端起酒杯,“凭一首歌是补偿不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的。”“救命之恩?”他非常吃惊,但我并没有解释下去,我知道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曾为他自杀过,但现在,这一切都已毫无意义了。

不停地有女孩上台为肖子健献花,他捧着一大抱鲜花,习惯地往我所爱坐的角落看来,对上他的目光时,我笑着向他举了举杯。曲终了,他径直来到了我们身边。刘舟很礼貌地起身伸出手:“肖先生,你好,我是刘舟。”

尽管愣了一会儿,肖子健仍立刻就笑着握住了他的手。

3个人之间的气氛当然不会很热烈。过了一会儿,肖子健突然问我:“北京一家电视台准备为《越来越远的你》拍MTV,你的意见如何?”

“我的意见是祝你成功。”我并不意外,我早就知道肖子健迟早会有成功的一天的。

刘舟不停地看我们俩,我知道他的怀疑,我也知道他会错了意,但我早已无心解释,因为他永远无法了解我的想法:爱就一个字,我已说了一次,怎能轻许第二次?

我不知道刘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就正如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正月十二那天,肖子健来向我辞行,他要赴京发展,这于他、于他这一群人都是个极难得的机会。听完他的许多表白,许多承诺,许多誓言后,我拉住了他的手,笑得像个大姐姐一般:“我相信你现在所有的话都出自真心,但是,爱情是不能预约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并身不由己地改变……”

他不懂我的话,就如当初刘舟一样地不明白。只有我,我是经过了切肤之疼才省悟的啊,现在又怎么敢重蹈覆辙呢?

而我,今后的生活还是继续执笔写我的青春美文和都市言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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