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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羞草叔叔

人生拾贝
2002-08-13 来源:生活时报 修柯 我有话说

在海南的那一段时间,是好几个兄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院子里长着两棵树,树下面肆无忌惮地长着两种东西,一种是敢到处乱跑的旱螺,另一种就是长着小型羽状复叶的含羞草。我和双平每次出门都会狠狠地踢上一脚。含羞草因为我们的粗暴行为而惊慌失措地做出认输的姿态,多少能让两个在那陌生的地面上讨生活的年轻人增长一点自信——我这么分析。哼哼,仅就在我们的院子里,相对于我们而言的弱势群体已经不少。

含羞草在雨中全部闭合了小叶,甚至连叶柄也垂下去,猛一看去,好像只有一些草秆。

出门不远,往往能遇见邻居家的小孩。其中一个,有六七岁了吧,有一次在树影里看着我的后背叫了一声“含羞草叔叔”。我刚做了他的邻居不久,看见他们几个小毛头蹲着扎堆看什么,就好奇地凑过去,结果他们看的那东西就是含羞草。看我傻不拉叽的明显缺乏这方面的文化修养,他们帮过我。生而为北方人,30年习见草木无论巨细皆有丈夫气,乍一见羞耻感或者恐惧感如此突出的植物,甚为惊异,有遇见花妖的错觉。然而,久之,熟了,亦无他。但是那小家伙发明的这称呼奇怪得很。这孩子,将来没准会成个作家,只要不让老师给摆治坏了,我们常常是一片好心在干坏事。

孩子们不带任何恶意地玩,认真而平和。

我是他们的朋友,互相不知道姓名、供职单位、经营范围,以及虚虚实实有用没用的头衔——都不需要。

我从不当着他们的面踢含羞草。

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是怎样一个轻松、和蔼,和他们一样好奇的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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