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里很穷,加上孱弱多病,所以生性敏感。记得我4岁那年高烧不退,母亲背起我就往10公里以外的公社卫生院跑。一路上她瘦骨如刀的背脊硌得我生疼,我就哭着让她抱。那段路有多长,我没有什么概念,只记得寒冬腊月她脸上淌着豆大的汗珠,一颠一颠地紧走。我还记得在光秃秃的山岗上看见一棵惟一没被砍伐的枣树。
回来时,母亲心情轻松多了,也不再急着赶路。我静静地躺在她怀里,仰望着蓝天白云,只觉得天空好美。可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有点奇怪,就问母亲为什么来时长在小路右边的那棵枣树,现在却跑到了左边。母亲笑了起来,抱着我把身子转过来,说:“转个身,你就会发现那棵枣树。”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许多事都淡忘了,偏偏这件小事却烙在心里。
每当我忧虑、彷徨、不安时,就会想起朴素如泥土的母亲和她那朴素如庄稼的话语:“转个身,就会发现那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