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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同性恋市长遇刺幕后

2002-10-11 来源:生活时报 本报驻巴黎记者 何农 我有话说

德拉诺埃


10月5日晚,巴黎市民首次享受由市政府组织的“文化活动不眠之夜”:根据市政府的安排,一场一场的免费音乐会、声光表演、有导游带领的参观等活动,在巴黎市区的许多公共设施内举行。国立密特朗图书馆、公共游泳池、各类博物馆、艾菲尔铁塔等,都向游客和巴黎居民彻夜敞开大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巴黎市政府的数个大厅内举行的音乐会,平常举行重要活动的大宴会厅成为一个巨大的酒吧。

疯子失业者刺杀同性恋市长

10月6日凌晨2:30分,巴黎市长贝尔特朗·德拉诺埃来到正在大厅内欣赏音乐的市民中间。他殷勤地和在场的人们寒暄着。突然,一名男子手拿一把带槽口的尖刀冲向德拉诺埃,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时,巴黎市长已经被尖刀刺中、跌倒在地。

凶手迅即被在场的人和闻讯赶来的警卫抓住。腹部受伤的德拉诺埃被送往医院。从医院传来的消息说,德拉诺埃的伤势虽然不至致命,但静脉、胃部和十二指肠等多处内脏器官受伤,需要经过手术处理并在医院接受护理至少8天之后,才能出院。

凶手叫阿泽第纳·贝尔嘎那,是一个失业的电脑技术员。家住巴黎东北郊区,今年39岁,没有女伴。他曾两次在精神病医院接受住院治疗。2002年3月,他的母亲曾向警方报案,称患精神病的儿子从家中失踪。贝尔嘎那曾因盗窃和买卖、吸食大麻而多次入狱。邻居们反映说,这是一个平静和内向的人,几乎从不与人来往。在警方的询问中,他沉着地回答每一个问题。一个参与审讯的警察对记者说:“他说话简单,多一个字也没有!”在问及刺杀市长的动机时,他回答说,因为听说有这个“不眠之夜”的活动,就想来看看。事先从没想过要杀人,只是看见德拉诺埃之后,就动了攻击他的念头。原因很简单:他是一个政客,而且是一个同性恋,这是我最讨厌的两种人!他并宣称,德拉诺德的形象,就代表了令他本人的生活失败、潦倒的社会原因。

同性恋者在法国的矛盾状态

今年52岁的巴黎市长贝尔特朗·德拉诺埃是自巴黎公社1871年失败以来,130年中的第一位社会党籍的巴黎市市长。在他当选之前的24年内,巴黎市一直是由法国右翼大党“保卫共和联盟”占有市长的宝座。因此,德拉诺埃的当选,致使“巴黎变了天”,在法国的政治和社会生活中具有巨大的象征意义。而使新的巴黎市长更加引人注目的,还不是政治原因,而是他曾经公开承认过自己是同性恋者。一个同性恋者成为传统深厚的世界艺术之都的一市之长,当时引起的反响可谓空前。

同性恋在法国,既不像西方某些保守、传统的民族主义国家,被视为大逆不道、舆论“一边倒”;但也不像西方另外一些国家,如丹麦、荷兰、挪威,已经把同性恋者结婚完全合法化;法国以北的欧洲国家如比利时、德国,在对待同性恋的问题上,也比法国走得更远、更开放。法国人生性浪漫,多年以来,对同性恋一直有一个比较宽容和理解的社会环境。但是,同性恋终归被视为“异类”。记者的一个艺术家朋友的话很有代表性,她说:“别人是否同性恋我不管,但我的孩子中不能有同性恋,我也不愿和这种人交往。”而同时,同性恋者本身,在社会中还是感觉有点被歧视,很少有像德拉诺埃一样,敢于堂堂正正地以同性恋者的面目出现在亲友和公众面前的。

18世纪,同性恋开始在法国的贵族当中流行,学者们说,那是因为当时的法国女性在很多方面都强于男性,以至于在法国社会上层形成了一个抵抗这种现象的男人团体,这个团体不和女性发生任何接触,终于变成了较有规模的同性恋团体。今天法国有多少同性恋者?这是一个回答不了的问题,但估计二三百万人总是有的。

经过法国同性恋者多年的奋斗,1999年10月,在对同性恋同情较多、本身同性恋者数目也较多的法国社会党控制的国会内,曾经通过了一项“公民互助公约”,对包括同性恋在内的所有同居者的税收和遗产问题,都与履行了婚姻手续的夫妻一视同仁,在法律上享有同等的权利,得到同样的保护。

法国的同性恋者,在每年6月的第三周的周六,都要举行一次声势浩大、旨在争取同情和支持、要求社会公正对待他们的游行示威。每年,都能吸引数十万支持者和游客参加。作为著名的同性恋政客,巴黎市长德拉诺埃曾经多次参加这个游行活动。前文化部长、同性恋者雅克·兰也是这个活动的常客。

今年6月产生的新的右派政府,在同性恋问题上的态度,比起被赶下台的左派政府,像是有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政府成员中不仅没有同性恋者,倒是有了几个知名的对同性恋严加痛斥的宗教保守派人物。所以,从这一点来说,最近法国的同性恋者有点灰溜溜的,不像前几年,有很多人公开自己的同性恋倾向、而社会也对之抱以同情或接受的态度。

法国公众活动安全隐患巨大

目前,警方的暂时调查结论表明,行刺巴黎市长的案件完全是一个孤立和没有预谋的事件,没有任何背景。警方称,凶手贝尔嘎那和今年3月27日在农泰尔市开枪杀害了8名、打伤19名市议员的凶手、和7月14日国庆阅兵式上刺杀希拉克总统未遂的凶手一样,都是疯子:他们的头脑中的“炸弹”都是突然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内这样爆炸了的。问题是,法国这样的疯子还有多少?

法国在举行类似群众活动时,安全保卫工作的确不够严谨。10月5日晚,记者在进入市政府大厅采访“文化活动不眠之夜”时,发现大门口几乎没有任何安检措施;大厅内灯光摇曳、烟雾弥漫;刺耳的音乐声中,游客们在大厅中横躺竖卧、或举杯相邀;只有为数不多、活动懒散的几个保安人员在巡视。记者当时就想,如果发生火灾,一定是混乱异常。刺客后来对警方说,他身上带的这把尖刀,在各种场合,从没有被要求交出来过。刺杀市长事件发生后,巴黎市负责保安的官员说,当晚整个巴黎市在25个场所有彻夜的文化活动,一共有35万人参加了各种活动。该官员保证,再搞类似的活动时,一定要加强保安力量。

对政界人物的人身保护又一次成为媒体的话题。社会党总书记佛朗索瓦·霍朗德说,一个民选的民意代表,就是要和选民们在一起,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本人也要多加小心。但是,法国今年已经有3起针对民选议员、市长和总统的刺杀行动,虽说现在的调查结论说都是疯子所为,但次数之多、刺客手段之简单、刺杀成功的可能性之大,毕竟令人惊异。7月3日,当总理拉法兰在国民议会,向议员们介绍政府工作情况的时候,一个行为怪异的人,走上讲台,众目睽睽之下,把一个奖杯递给总理。如果这是一个刺客,手中拿的是一件武器而非什么奖杯,相信一定又是一件刺杀大案。法国媒体对这样的事件层出不穷已经司空见惯,而政治人物们出于各种考虑,也不愿或不敢过于强调自己的安全问题。记者和德拉诺埃市长的几次接触得来的印象,是他为人和善,形象十分亲民。市政府的警卫人员说,对市长的安全保护,只能每次根据不同情况灵活处理,因为他从不允许身边布满了保镖。正常情况下,应由6个保镖负责巴黎市长的人身安全。出事当晚,只有4个人跟随他在各处活动。在出事的一瞬间,其中的2个还在20米以外的地方。因为德拉诺埃市长总是抱怨保镖太多,妨碍他和市民接触,他总是向他的保镖们强调说:“保护过度,就是把我孤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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