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7月,美、英、苏三国领导人相会波茨坦,就如何处置德国和对日作战签署了协议,同时也就战后的安排和债务等问题进行了磋商。当时美国总统杜鲁门向斯大林提出了一个突然的建议:美国计划免除苏联的部分债务,条件是苏联把吉尔吉斯斯坦共和国的核桃林出让给美国50年。当时斯大林毫无思想准备,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苏联有这样一片令美国人如此垂涎的森林。事过不久,一份有关核桃林的详细报告呈放在苏联最高领导人的办公桌上,斯大林认真阅读后回函美国总统:“杜鲁门先生,如此浩瀚的核桃林在今天的世界上绝无仅有,它是我们国家的宝藏,我们准备向美国支付一切代价,但绝不是这片森林。”
根据史料记载,二战后世界诸国欠美国的债务总额约为124亿美元,主要是二战期间美国向盟国提供的军用物资还有战后的恢复开支等。其中苏联所欠约为11亿美元,这在当时无疑是笔天文数字。那又是什么使斯大林断然地拒绝了美国人的建议?一片核桃林竟然如此不可割舍吗?我们的采访车奔驰在吉尔吉斯斯坦南部古城贾拉巴德的公路上时,我的头脑中一直萦绕着这片核桃林。
贾拉巴德核桃林占地5.2万公顷,远远望去犹如绿色的海洋。当地人介绍说,这片生长在费尔干纳和恰特卡尔坡地、海拔在1500米以上的核桃林无论从规模和种类上都是世界上独有的。核桃有着很高的经济价值:可以榨油、做酥糖,还可以从中提取活性物质、染料、维他命混合物。利用核桃木料可制作各种雕刻,还可制作家具、螺旋桨、枪托等等。最贵重的还是核桃树上的赘瘤,据说,在瑞士福利布尔克城有一座17世纪的庄园,它因历史悠久且完整无损被列为国家的珍稀文物。据专家考证,庄园建筑所有用料均为吉尔吉斯核桃木,地板上装饰的用核桃树瘤制作的富兰苏阿·菲力普家族的族徽,虽已历经半个世纪仍完好如初。在俄罗斯,很多精选树瘤过去被用来制作宫廷的家具陈设。目前,吉尔吉斯和土耳其合资企业“乌德·因达斯特利”每年加工1.5吨核桃木和100吨树瘤,经济效益相当可观。
当地专家介绍说,核桃林的最珍贵价值还不是林木本身,而是它的存在对周边生态和生存环境的影响。它可以调节形成区域性小气候,防止水土流失,还可以肥沃土壤、抵御水旱灾害。
就在人们为拥有这片核桃林而引以为自豪的时候,吉尔吉斯国家环保部门一份事关核桃林未来命运的调查报告向人们敲响了警钟:核桃林林业所面临的问题如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再过30年,人们或许真的会失去这片“神奇”。
护林资金严重短缺是核桃林的悲剧之一。目前,这片5万多公顷的核桃林各种昆虫危害已相当严重。据专家估计,这片核桃林为防病虫威胁,每年环保资金不应少于1000万索姆(合20多万美元),除此之外,还有租用直升机、支付人员工资等其他开销。但目前,当地林管局每年国家拨发和可筹集的资金总数不超过300万索姆,所以人们只能焦急地望“虫”兴叹了。
悲剧之二是“人祸”。当地专家介绍说,在苏联时期,牧羊人在夏季的牧场都是用煤气罐和电瓶做饭,谁也不会去砍树取火。而现在的农民,盗伐核桃木做烧柴的相当普遍,特别是村落周围地区,林木毁坏相当严重。除乱砍滥伐外,盗伐树瘤的情况也相当严重。2001年,国家为此专门召开了有几乎所有执法部门参加的联席会议,想以此遏制愈演愈烈的盗伐浪潮。有关部门曾专门审核过采伐和出口树瘤的合同,发现其中可疑之处不少。树瘤的定价1996年以前是每公斤3美元,而2001年签署的很多合同定价每公斤竟为1.1美元。由于树瘤的采伐面积超过了规定的限额,给重新再植制造了困难。据有关部门不完全统计,近4年来,非法采集的树瘤在500吨以上。
为什么大量的核桃木和珍贵的树瘤被非法砍伐和贩运?吉尔吉斯总检察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可依。他说,首先,表现在核桃林包括树瘤这一珍贵材料其采伐、质量等级确定、运输等方面没有相应的法律规定。如哪些树可以砍、哪些树不能砍,树瘤采集后哪些是一级的、哪些是二级的全凭人的一句话。其次,目前吉尔吉斯树瘤出口没有相应的征税规定,仅仅是参照木材进出口按成交额征收0.15%的出口税。还有,管理混乱,没有一个专门的管理部门和可行的许可证制度。由于缺少相应的法律法规,对非法采伐、非法运输出境的人即使抓到也无法定罪。不久前就有一个典型的案例:盗伐盗运人杰冉库拉夫因盗运大量核桃树瘤被捕,因没有明确的法律依据,最后只能罚款2万索姆了事,这区区罚款与非法砍伐者巨额的利润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虽然吉司法部门已上书政府,要求制订相应的法律法规以保护这绝无仅有的核桃林资源,但至少到今天还没有一个像样的法规出台。
一位陪同记者采访的专家调侃说,核桃树树瘤一词俄语叫“卡坡”,而“卡坡”在吉尔吉斯语中的意思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