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干半岛位于欧洲东南部,濒临地中海、亚得里亚海。因其独有的战略价值,千百年来一直是民族迁徙、异族入侵、大国争霸、强者欲夺之地。
日前,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会见南联盟总统科什图尼察时强调,安理会对南与克罗地亚关系现状,尤其是两国间有争议的、战略位置显著的普雷夫拉卡半岛问题非常关注;不久前,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也为有争议的皮兰湾海域归属问题弄得剑拔弩张,使一直以来发展较为平稳的克斯关系骤起波澜……
公元前3世纪左右,巴尔干半岛被罗马帝国占领。此后,巴尔干一分为二:西北部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属于罗马帝国,东南部的塞尔维亚、黑山、马其顿则归拜占庭帝国。这样,迁徙于此的南部斯拉夫民族也就自然地分成两部分。
11世纪以后,克罗地亚先后被匈牙利、奥匈帝国合并,时间长达8个世纪。塞尔维亚的杜尚王朝在公元14世纪曾达鼎盛,疆域从多瑙河延伸到爱琴海。但随着杜尚病故,王朝很快衰落,于1389年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征服,并遭受统治500多年。
两大帝国对南部斯拉夫人的“分治”,以及近现代战争之后的各种协议,使巴尔干许多国家重新划分了边界,出现民族、国家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现象。民族的地域与国家的疆界,就像一个被强人巨手转动的魔方,不断地变化着……
在克罗地亚,奥匈帝国不仅扶植了大批克族封建贵族,而且还在与奥斯曼占领区接壤的地区设立“军屯区”。统治者以“获得一定数量的耕地,可免交部分捐税,免服劳役”等优越条件,诱使塞族人从土耳其占领区逃出。1881年,“军屯区”取消,该地区塞族人并入克罗地亚。1910年,生活在克拉伊纳的塞族达64.6万,占克人口的24.6%。上世纪末,克境内克拉伊纳塞族聚居区希望脱离克罗地亚独立或并入塞尔维亚,由此引燃了惨烈的前南内战之火。
“科索沃问题”是历史形成的又一难题。关于其归属问题,塞、阿两族各执一词。历史上看,阿族人是伊里利亚人的后裔,早在公元前2000年就在科索沃居住。1170年,塞尔维亚奈马尼亚王朝在鼎盛时期占领科索沃。科索沃的主要城市普里兹伦是塞王朝的首府,佩奇则是塞东正教总教区的驻地,所以塞族人认为科索沃是塞族历史和文化的摇篮。随后几百年中,科索沃先后被大国占领,还曾短暂成为阿尔巴尼亚的一部分。二战结束后,科索沃归入南联邦塞尔维亚共和国,成为一个自治省,直到1999年的“科索沃战争”后塞丧失其“治权”。
有人说,从边界状况的复杂程度足以透视某一地区的政治局势。如果此说成立,那么巴尔干地区则最为典型。
以前南联邦为例,1992年以前,统一国家的陆路边界长度2969公里,而今天边界全部加起来却增加了近10倍。如今,这里的边界可以分成“国家间边界”和“国家内边界”;前南联邦“老边界”和1991-1992年以后的“新边界”;克、南间严格需要到领事机构获取签证的“硬边界”和南与波黑塞族共和国间只需出示个人身份证件的“软边界”;科索沃省与塞尔维亚其他地区的“有争议边界”与“无争议边界”……最复杂的是,边界问题已经成为困扰前南国家之间关系、并进而影响整个地区局势稳定的重要因素。
去年2月23日,南联盟与马其顿签署两国《边界划定协定》,引起科索沃阿族极端分子的强烈不满。他们频繁制造边界事件,并酿成去年马安全危机;而今年5月23日,科索沃议会更是断然通过了名为“维护科索沃领土完整”的决议,宣布废止该“协定”。
两个多月前,南联盟和克罗地亚两国因边界问题大动干戈。7月28日下午,克一城市代表团搭乘4艘客船前往南联盟边境城市巴奇卡帕兰卡。途经两国一个有争议的小岛——萨伦格拉兹卡时,遭南边防军鸣枪阻止,代表团成员被南军扣押数小时。就此事件,克政府向南政府提出抗议,认为是“自南克两国1995年战事结束来最严重的事件”。克总理拉昌于当晚与南外长斯维兰诺维奇紧急磋商,他说:“向平民附近射击,即使是朝天鸣枪或向水中开枪,都绝对不能接受。”而斯维兰诺维奇则说,南士兵“只是警告性地朝天鸣枪,他们没有瞄准任何人,也没有人受伤。南联盟军队则称南军开枪合情合理,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当时克方船只已经越过了多瑙河上的两国国界,进入了南联盟一侧,在这种情况下,南边防军开枪示警是完全正确的”。
克南风波还没有平息,克斯边界又起争端。为了缓和两国在皮兰湾海域的紧张关系,两国在8月14日达成协议,尽最大努力使皮兰湾海域局势正常化。但仅一个星期以后,克外交部就向斯国驻克大使馆发出照会,抗议斯渔民在克领海捕鱼。克要求斯政府采取必要措施,制止本国渔民继续在克领海捕鱼——此事件使本就转冷的两国关系更添愁云……
从巴尔干历史来看,一些民族奉行扩张主义,试图找到本民族更文明或本民族的国家更古老的“根据”,但却都没给这一地区带来安定祥和。这里不但从未建立过任何一个“大”民族国家,而且也没有因边界的变更使国家经济实力增强或出现更发达的文化;相反,伴随边界变更的是,众多生命损失和大规模破坏。
痛定思痛,人们在思考,如何才能从“巴尔干火药桶”的梦魇中走出?南巴尔干边界学权威戈尔契奇指出,最终解决“巴尔干问题”的药方是“世界一体化”以及“融入大欧洲”理念。从传统的地缘政治理论看,边界固然重要,但由于经济全球化,边界的固有意义在下降。如欧盟等地区联合程度高的地区,边界已从“壁垒”、“过滤”过渡到“一体化”。
“边界壁垒”阻碍人们从长期仇视、历史恩怨特别是最近几次战争中走出来;不仅如此,严格的“壁垒”还容易滋生政治、经济危机。在前南内战期间,由于南联盟加强了对邻国保、匈、罗边界的管理,从而制约了南东部经济和社会发展,交通运输也几乎陷于停顿;而南、克间边界的“壁垒”,使欧洲70号公路的南联盟段过境车辆几乎绝迹,物流受限。
分析人士认为,结束目前这种“不自由”的边界状态,应首选像西欧和北美一样,从“壁垒”向“一体化”逐渐过渡。只有这样,才能建立一种信任关系,也能使各国间冷淡的关系转暖;也唯有如此,才能遏制“巴尔干化”,实现“欧洲化”。然而,遗憾的是,尽管目前是巴尔干十多年来最稳定的时期,但还存在一些动荡因素,令人忧虑的事件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