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田老大请你吃饭,那可还要可怕。一到了馆子,他自然是主人了!主人要吃要喝,要叫多点菜,那是无话可说的。可是,到了结果,他并没有带钱,也许只带了一点钱,就非得你赶快掏腰包不可。
有一回,他代表上海文艺界来招待日本文艺作家佐藤春夫,他约了许多朋友,同时,又胡乱约了两个吃饭的地方。真像是痴汉等婆娘,一处的人都等得心焦了,才见他和佐藤春夫姗姗而来,结果,也还是大家代他付钱。还有一处,既见不到他们的人,吃了一顿,也还是大家付钱。有一回,真的是他请吃饭了,邀我们到他的住所去,哪知同去的朋友,有十七八人,他只准备了五六人的饭,碗筷也只有五六副,大家都吃不成,吃了一杯茶,只好一哄而散了。
田老大就是这么一种带着五四运动初期浪漫气氛的文人,他曾经担任过复旦、暨南两大学的教授,这两大学,一在上海东郊,一在上海西郊,他常是逢复旦有课的日子到暨南去,又逢暨南有课的日子到复旦去,错来错去,一辈子也搅不清楚。对这样的教授,学校当局当然只能聘请一年,便不再敢领教了。(《人民政协报》2001.8.24曹聚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