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水强告诉刘处,他几次与小弟赖昌图通电话,做工作。可赖昌星在加拿大那头也常与赖昌图联系,他也在做相反的工作并施加压力。“阿图目前仍未消除恐惧心理,他举棋不定,顾虑重重。想回来自首,可又担心会被判死刑。”赖水强希望刘处能在适当的时候与阿图通个越洋电话,向他讲明专案组的政策。刘处答应了。
回还是不回?自首还是继续逃亡?究竟选择哪一种?这两种选择的结果又是什么?多大的差别?赖昌图这半年多来脑子里转得最多的恐怕就是这些问题了。
大哥赖水强在中国这头,三哥赖昌星在加拿大那头,他们两头拉锯战,各说各的理,他被夹在中国和加拿大中间,左右为难,矛盾之极,痛苦万分。大哥在电话里劝他回国自首,说是专案组已作出承诺,若是他3月底以前回国自首,定会
得到宽大处理。可三哥却在电话里咆哮:你如果嫌活得不耐烦你就回去,肯定死路一条的。因为共产党不可能放过我们赖家兄弟。
赖昌图在电话里对赖水强说:“大哥,我真的害怕极了。我想自首,可我知道自己罪行太重,我害怕回去被判死刑。”
大哥在电话里反复说明专案组的政策,他听得出,大哥已完全相信专案组,相信那个叫刘处的专案人员。大哥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表示了忏悔,同时要他认清形势,不要心存幻想。大哥说,我昨天刚与阿星通了电话,我跟他说了,你怎么还不清醒呀,我们“远华”星光灿烂时,好些人都想来温暖一下,现在雷响了,雨下了,他们拿着雨伞全都跑了。阿星在电话里直叹粗气。可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和阿星一样异想天开,利令智昏,死不改悔。大哥还说,一个人跌倒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没有勇气在跌倒的地方爬起来,而是选择逃避……他打断大哥的话,说这些话不像是你说的呀。大哥承认,这是刘处说的话。又是刘处。他要求与刘处通话,大哥把刘处的号码告诉他,他想都不想直接给刘处挂了电话。
他不知道刘处长得怎么样,多大年纪,但这些都无碍大局。关键的是他从刘处谈话的声调、气息里捕捉到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很朦胧、很微妙、很特别、很实在,是一种他身上固有的、内在的东西在往外释放,那种东西能抓人、能感染人,使你不知不觉听从于他,对他产生信赖。刘处思路清晰,替他分析选择自首与逃亡所能引发的两种不同的结局。那次谈话的效果是,让他明白,自首是他惟一的出路,是他能够得到解脱,获得新生的惟一途径。
赖昌图事后在接受笔者采访时说,那次他本想与刘处谈2分钟话,只想问刘处一个简单的问题:我回来自首会免于杀头吗?你刘处敢保证我不被判死刑我就回来,你们专案组真能说话算数?我知道我是在赌命,可刘处他在跟我赌心理。他的实在和真诚感染了我,于是那次谈话整整持续了25分钟。 (《厦门远华大案》中国海关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