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李洪文曾担任深圳平安队副领队,是中国足球许多幕后交易的目击者。下面是他的好朋友王先生——一个甲A俱乐部官员讲的故事。
1998赛季我们队主场对大连万达队的比赛前,球迷在私下的场合就经常抱怨联赛环境的恶劣和赛场上“黑哨”的横行,同时对我们队保级的前景充满了忧虑。当时俱乐部在足球圈内也没有可靠的内线关系,所以我只能“硬闯”。
比赛前一天晚上,我悄悄来到了地方足协指定接待裁判的某度假中心。虽然当时还未确定第二天的主裁判到底是谁,但我凭经验确定其中的一名国际裁判一定会是明天比赛的主哨。趁着他用完餐刚从餐厅走出之机,我贸然地向他表明了身份并将事先打听好的价码告诉了他:吹胜一场,主裁判两万元,边裁一万元,平局则减半。他对我的“冒失”略感惊讶,随后环顾四周,只低声地对我说:“大连队很强啊!到时候再看,我住在×××房间。”
比赛的主裁判果然是他。在大连队如潮的攻势面前,我们队只能极力死守。而我在暗暗祷告自己球队的同时,期盼着只有我才明白的那一刻尽早到来。
窃喜!像我这样性情外露的人第一次体验到与外人不能分享的快乐。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整天做着白日梦的穷光蛋突然发了一笔不义之财一样。上半场二十多分钟,他吹给了我们队一个点球!看台上沸腾了。我身边的球迷在激动地议论:这是我们队今年主场的第一个点球。好像有了点球,他们心爱的球队就有了保级的希望。
可最终的结果还是我们队以1比4惨败。既然失利了,原先的承诺也就失去了兑现的依据。但是为了这一记难得的点球,我还是将一套价值不菲的“阿迪”运动服送到了他的房间里。
那是一个北方城市。我们队的保级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面对其它赛场近乎疯狂的假球、黑哨,我们每个人当时心里都十分清楚:除了球队的实力,外力已经举足轻重了。
接触裁判多了,也算是有了几个熟人。得知“他”要执法这场比赛,我拎着钱,赛前赶到裁判们下榻的酒店,在大堂里见到他,只一个眼神,一切就都“尽在不言中”了。
谢天谢地!比赛中的1比1结果让我满意了。
这名裁判,和我队颇有缘分。因为这几年我们队与沈阳队的客场比赛,大多由该人执法。
1998赛季的一次比赛时,由于接他的车辆没有按时赶到机场,他便“一怒之下”自己打的进了市区,不巧的是,由于路上警察查车,他就将一肚子气撒向民警。后来幸亏足协的人来了,才替他解了围。这次不愉快的经历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自此之后,只要是他执法我们队的比赛,他对我们队的判罚都让你“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用任何人做任何“工作”,从他嘴里吹出的哨声却比“黑哨”还刺耳。如果说“拿钱吹哨”是品质问题,那么这种“借哨泄愤”则可以称得上是彻头彻尾的道德问题。从他身上,我才知道,没有金钱的诱导,“黑哨”照样可以滋生。(《足球》2001.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