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在60年代初,我回上海养病,一夜,窗外传来悦耳而熟悉的《梁祝小提琴协奏曲》曲调。我听啊听啊,半睡半醒,似梦非梦,音乐中的蝴蝶变成了我,翩翩起舞。一部新的舞剧就此孕育在我心中。
我大舅的学生陈钢正好是《梁祝》主要作曲,经大舅介绍,陈钢边弹钢琴边详细地向我介绍《梁祝》乐曲,我感受着音乐的灵魂,形成了新舞剧的构思与创作灵感。后来我把这一切统统告诉了爹。
当时爹的电影《鲁迅传》的拍摄计划受到莫名其妙的阻挠。爹一听我这创作,一下把别的苦恼全丢在脑后,喜形于色地和我构思起来。
记得有一次,我正托腮愁思:同窗读书怎么编成舞蹈呢?
爹笑了,“书呆子梁山伯读书时憨态可掬,祝英台女扮男装在一旁挑逗,正是绝妙的题材,反差对比,再灵活运用台步、水袖,这舞姿才有特色呀!”爹说着还拿书比划起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爹笨拙的舞蹈,引得我捧腹大笑!
经爹提醒,在创作中我紧紧抓住了两个人物性格特点:梁山伯的“憨”与“痴”,祝英台的“勇”与“贞”。
转入“化蝶”的编舞阶段,难题又来了。爹当即传授一个诀窍:师法造化,悟出心源。爹让我到衡山公园仔细观察蝴蝶双飞的各种天然神态,领悟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感,用微妙的形体动作表现出来。我按爹说的做了,最后成就了这段“化蝶”,从而给这部小舞剧,画上了一个完美的休止符。
1963年春,我带着《梁祝》回到北京,参加了全国舞蹈会演,由我爱人扮演梁山伯我扮演祝英台,获得一致好评。
40年来,每当听到《蝴蝶梦》中动听的音乐,父亲的声音就会在耳畔回响:艺术贵于精,贵在创新。女儿啊!艺无止境……
(《人民政协报》2001.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