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母亲去世,悼词我是手写的,是那个长夜陪着母亲的遗体写的,是触摸着几十年的伤感记忆写的,是从头至尾流着眼泪写的,是用溃不成阵的字迹写的。事后我将悼词输入电脑,为的是可以打印出来给我的5个弟弟人手一份。
最近一个朋友的母亲因车祸死于非命。他被突如其来的不幸打懵了。我义不容辞地去帮他,说起悼词,我略微犹豫,就答应帮他弄。
我打开电脑,点开我的文档,点了母亲的悼词的文件名,复制并粘贴到电子邮件上,鼠标一点就发过去了。
半小时后朋友的邮件就发回来了,我母亲的悼词已经变成他母亲的悼词了,仔细看看,也就是改动了几个字。
第二天带着些感慨与同事讲起,他们笑我“老土”,说这太正常了。跑政法线的记者说,去年的和今年的、这部门的与那部门的工作报道,还不就是改动了几个字。
似乎是电脑带来的变化,想想却不是。在没有电脑的年代,你我他,我们的生活文本,也不过就是改动了几个字?
(《羊城晚报》2002.1.28莫小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