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哭死人的经营范围也广了，业务也接得多了，马嫂自然而然哭出了经验。她已经能掌握好哭的最佳时机了，瞄准了有要人来吊唁了，或者送葬经过人群密集的地方和死人下葬之时，她就抑扬顿挫哭得格外卖力，那哭声也就格外凄厉悲切，那阵势，完全是自己死了亲娘老子似的。
说来也怪，马嫂的泪腺像天生的特别发达。每当哭声扬起，她的眼睛里就会充满泪水。就像两眼暴雨过后的水井，那水满得直朝外溢。
于是马嫂家的境况真的是富了起来，她也成了闻名一方的哭灵人。
那天，马嫂的娘突然辞世，马嫂被别人从灵堂上叫了回来。守着娘的灵柩，想着娘对自己的养育之恩，想着娘一辈子的艰苦辛劳，想着娘二十多年的守寡岁月，马嫂心里酸酸的，可是马嫂的眼里就是没有眼泪，一滴也没有，那哭声也憋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任旁边的人怎么劝导、嘲讽、责骂，马嫂仍然是呆呆地坐着，像只木鸡。
这时，马嫂的丈夫来了，把准备好的一大叠钞票甩在灵柩上说，哭吧，照着这个数，你给我哭！
真怪，声音刚落，马嫂立竿见影，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滚滚而下，抑扬顿挫、嘹亮而凄厉的哭声从她的喉咙里汹涌而出……（《小说界》200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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