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郭丽娅的女孩子抽动了一下嘴角:“因为我父母是公安,我从小就想当警察。我的一位亲戚吸毒,我见过他满地打滚的痛苦模样,后来他为此失去了家庭。”
对警徽的向往,英雄主义或浪漫主义,责任感……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于是,李辉、朱元、周沐一、郭丽娅们自愿报名,通过严格的笔试、政审、身体检查……直到成为这个特殊专业的一员。
郭丽娅娇俏美丽,周沐一喜欢安妮宝贝。她们的青春完全可以是另一种方式,但她们选择了一种军人般严谨的、接近中性的生活,只有周末可以穿便服,只有周末可以回家,不许谈恋爱,练习散打、抓捕时,不知道受过多少回伤……
毒贩子是非常狡猾的,为了藏毒挖空心思无孔不入,甚至可以糟踏自己的身体。装在行李里容易被“狗鼻子”嗅出来,毒贩子就想办法把毒品分装在一个个小塑料袋里,囫囵儿吞下去。有人因为吞毒品吞死了。公安人员发现可疑人员会要求他们做“起蹲动作”,如果发现他(她)起蹲困难,就会被带到一个小房间脱下裤子做进一步的检查。
听到这样的描述,好几个女孩子情不自禁捂住胸口,才压住翻腾上来的呕吐感。用系主任张义荣的话来讲,“那种污浊不堪简直是对未婚女子心灵的摧残。”
除了毒品检验,刑事照相也是大家钟爱的课程。学校后面就是坟山,他们没有害怕,兴高采烈端起照相机就向坟头奔去。大年三十的晚上,他们接到了线报,毒品贩子有一笔交易即将进行。在老干警的带领下,一行十人刚冲出了门外,劈头盖脑的大雨夹杂着雪粒就砸过来。湿漉漉的衣裤粘在了身上又被雨水冲开,等到清晨6点多钟,狡猾的毒枭还没有出现,这才“撤军”。
1997年,云南公专的师生们缴获了不少毒品,战绩写在了功勋册上。在我采访的最后一天,去了昆明市强制戒毒所。1999级禁毒专业毕业班的学生正在这里实习,他们将呆上91天。高高瘦瘦的陈华告诉我,第一天来到这儿,心中确实有点儿害怕。吴宁说,他要了解他们为什么吸毒。他亲眼看见病人口吐白沫、颤抖着倒在地上。他说,好多吸毒者戒得断生理上的瘾,戒不断的是精神上的,他们回到正常人中遭到很大的排斥,就只有返回吸毒人群中。
女学生潘庆红有点儿不相信,不少女病人聪明能干,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课本里讲了很多技术上的问题,可是人性的真伪善恶还得自己去辨别。
康复部的女病人都住一个大间,类似部队里的通铺,潘庆红已经值过几回大夜班,她端个小板凳坐在屋子中央,防备着有什么异常情况。这一晚上只能在漆黑的夜里坐着,凌晨三四点时是最疲乏的时候,她又累又饿,像卖火柴的小姑娘。
这些师生选择了一种特殊的专业,准备与海洛因、摇头丸、大毒枭、马仔、吸毒者打交道,准备着与子弹、糖弹、病菌、恐惧相抗衡。他们改变和承担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中国青年》2002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