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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波悄悄地走了，留下了《林海雪原》、《桥隆飙》、《山呼海啸》、《戎萼碑》……
翻开过去的日记，一次次亲切的交谈又浮现在眼前。1983年2月3日，曲波来访，我们整整聊了一个下午，他深情地回忆了三十年前他写作《林海雪原》的情景。
1955年，他已从部队转业，在齐齐哈尔车辆厂当党委书记。地方领导让他推广苏联实行的“一长制”，他认为不适合中国当时的国情。领导让他检查自己的思想，并作出检讨。他感到委屈感到压力，但他没有屈服。正是在这种情绪的支配下，他想起枪林弹雨中的生死战友们。他拿起了笔，写的不是检讨而是小说，这就是描写东北剿匪斗争的小说《林海雪原》。
曲波还讲到“文革”期间江青怎么召见他。1969年6月27日，他被接到钓鱼台。江青向他讲了三件事：一问他《智取威虎山》改编得好不好？他说：“好……不过我是来学习的……”江青接着提出：如果好的话，你就根据剧本改写你的小说。曲波迟疑了，想了一下说：“我的水平不够……”第三，江青让曲波写一部辽沈战役的小说，一定把林副统帅写进去，因为他最好地体现了毛主席的战略思想。江青还说，为了让你能写好，还准备给你配备两名助手。曲波一听，脑袋发涨，立刻婉言谢绝，说他只是个中层指挥员，不了解整个战役。再说他也没有指挥青年作家的能力。后来，小报上讲，江青说“曲波很坏，不听我的话。”
《智取威虎山》样板戏彩排时，曲波又被请了去。江青把曲波介绍给周总理，周总理热情地握了他的手。总理提到《林海雪原》中的几位英雄人物的名字，然后说：你是红小鬼，啊，是小八路。你没有读过多少书，是党把你培养起来的。你参加过抗日战争又参加过解放战争，歌颂了战斗英雄们的业绩。有的人已经去世了，有的还在工作，还在为党的事业奋斗。你还要歌颂他们。《林海雪原》是你的起点，不是终点。你有生活，有潜力，还要继续创作……
总理当天另外有事，没有看样板戏的彩排便告辞了。
我问曲波：“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写成文章？”他沉吟了片刻：“有人会认为我是自吹自擂。”接着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的孩子们也不让我写回忆录，说写回忆就说明这人已经老了。他们还希望我朝气蓬勃。”
（《北京青年报》200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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