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戏剧学院的众多学子中,就读于电视艺术系的郭玉秀是少有的特困生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依赖勤工俭学来维持自己日常生活费用的学生之一。她现在仍然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有些自私,两个姊妹都上了普通大学,唯独她上了学费高昂的艺术院校,如果不是当初父亲义无反顾的支持,她也许是永远也不会走进中戏的。
郭玉秀的父母住在山东郓城武安镇,靠杀猪卖肉维持家庭最基本的日常开支以及三个女儿的求学费用。
2002年寒假,郭玉秀听到凤凰卫视发起同题大展《我的父亲母亲》的消息,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爸爸妈妈,妈妈在电视里看到贫困乡村生活的镜头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感慨道:“要是把咱们家的日子拍下来,我看要比电视上播的还要困难。”
的确,爸爸妈妈为了三个女儿上大学,真的劳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夜晚,郭玉秀常常能听到爸妈住的隔壁房间里传出“啊啊”的声音,那是只有老年人才会发出的呻吟,可父亲还不到50岁啊。白天他们从不在女儿面前说有多苦多累,只有在梦里他们才发出呻吟。
郭玉秀决心要给自己的父母拍上一部DV。回到家乡后,她跑到100里外的县城才在一家照相馆租了一架摄像机,最后一天才借到DV机完成了余下的拍摄。
开拍时已经是2002年农历的腊月十九了,县城里满是节日的喜气。郭玉秀第一次随父母到离家20公里的镇上去赶集卖肉。每到年关,到集市上听戏是人们的最大享受,郭志情夫妇当然也很喜欢听戏,但是他们从没有到台下听过一次,此时他们一心想到的就是要赶着春节前多卖点肉,多挣些钱,好让孩子新学期的学杂费有个着落。直到傍晚,整个集市要散了,郭志情还不能走,他还要等着把本钱还给养猪人。
拍完了在集市上忙碌的一整天后,一些平常由于过于熟悉没有引起她太多注意的画面也越来越多地进入到了镜头之中。郭玉秀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到了母亲因为常年在高温的水中给猪刮毛,指甲瘀血都成了黑红色。而爸爸的手在一次抓猪过程中让猪啃了,手指头就剩下一半。
拍摄爸爸妈妈抓猪的镜头更让郭玉秀心酸。杀第一头猪时,爸爸第一次拿钩子没有钩住,他们再搂才搂住了。而第二头猪特别厉害,满地跑着、挣扎着,爸一下没钩着,那猪猛地跳起来,一下把爸妈弄倒了。事后,郭玉秀想如果她作为职业摄影人不去给爸妈帮忙,仍拿着镜头拍的话,拍出的效果肯定比现在精彩多了。但她还是本能地放下了摄像机,赶忙去扶爸妈。而爸妈这样宰杀一头猪,并且顺利卖完的话,顶多能挣个二三十元钱,孩子们的学费,就是这样一点点攒下的。
这次特殊的寒假作业,让郭玉秀觉得最大的收获在于真正懂得了父母的爱。(《家庭周末报》2002.9.26陈中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