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2002年6月，上海长宁区法院少年庭。
“我对不起受害人和他的亲属，”袁豪在做最后陈述，“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非常残酷。我知道他们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被害人亲属提出赔偿的要求，我决心在出去以后努力挣钱偿还这笔债务。如果可能，我愿意把李满意的父母当作我的父母。”说完，他掉转身子，向中年夫妇深深地鞠了一躬：“爸爸妈妈，我对不起你们！”
法官滕道荣介绍说，事情发生在去年夏天。李满意和袁豪同在一家酒店打工，6月22日晚上，两人发生争吵。当晚，他们来到徐家汇公园的绿化带，对峙中袁豪趁李弯腰在地上捡砖头时，捡起一根木棒朝他头上就是两闷棍……随后，袁豪用自行车将李满意送回了住处。李告诉室友，自己骑自行车不小心撞到电线杆上了，有点难受，休息一下就好。可是当天晚上，他却呕吐不止，第二天一早被送进了医院，随后撒手西去。至死，他都没有提到袁豪的名字，医院的病历上也注明他是因交通事故而入院的。
好端端的儿子突然没了，李玉良夫妇感到天塌地陷！6月25日，夫妻俩和几位亲友找到李满意打工的酒店，准备取走儿子的遗物。李满意的小叔在楼梯过道里撞上一个小伙儿，便向他打听满意工作的地方。“李满意？那是我的兄弟呀，他怎么没来上班？”小伙子问。小叔告诉他：“他家里出了点事，他不能来了……”“哦？两天前我们还打过一架呢。”小叔心里一惊，细细问起他们打架的事，小伙子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这个小伙子就是袁豪。李玉良夫妇立即向警方报案。
“李满意的死就是我造成的！就算他真的撞到电线杆上，那也是因为我打过他的头，他神志不清才撞的，是我害死了李满意！”在派出所，得知了李满意死讯的袁豪追悔莫及，他坚称自己应该对李满意的死负责。滕道荣说如果袁豪本人不坚持说出真相，从证据的角度来讲，就不能认定他有罪。
知道了儿子确实的死因，李玉良夫妇一直空悬着的心才落下。他们坚决要求严惩凶手，杀人偿命，还提出10万元刑事附带民事的赔偿要求。然而袁豪是一个孤儿，根本无法赔偿，案子陷入僵局。当滕法官将袁豪的不幸身世及窘迫处境铺陈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对父母为子报仇的强硬心态软化了，他们一直低头沉默不语，许久，李玉良才缓缓他说：“滕法官，这口气我们咽了。”
2002年6月，长宁区人民法院判处袁豪4年有期徒刑。
在上海市少年管教所，当记者问起袁豪对当初说出打人真相的事有没有后悔时，他想了一下说：“没有，我相信当初的选择是对的，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那样，我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袁豪托记者带话给李满意的父母：“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好好改造，请你们相信当初我在法庭上讲的话，出来之后我会回到你们身边。”
提起李玉良夫妇，袁豪的称呼一直是：爸爸、妈妈。
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对农民夫妇俩的内心确实经过了痛苦的挣扎。他们说，希望袁豪有个好的结局，回不回到他们身边并不重要。又说：“我们已经从内心里接纳了袁豪，我们还在等着他回来……”（《北京晚报》2002.12.1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