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人们所说的失业人员往往指的是下岗者,但事实上,目前还存在一个日益增大的失业群体。他们是城市里的年轻失业者,在高中、初中甚至更低学历毕业后加入失业行业,大多是受到“小皇帝”一般呵护的独生子女。
准失业
在想象中,“失业”似乎应是“新失业群体”
对很多“新失业群体”而言,“今天工作,明天失业,后天又工作了”,可能最为贴切地描绘出了他们的“劳动状态”。
“初中毕业以后有三年时间吧,断断续续地打零工。在深圳待了一年,在朋友的一个旅店里当领班,我喜欢深圳但是能力又不行,在那地方每月挣700元,跟在家差不多,在外面还操心,就回来了。待了一段时间,就去我姨那儿学车,学了一个多月,能上道了,考了牌子,给人家开车拉液化气罐,后来不干了,太累。后来待着,然后又换……反正这个刚有点眉目就不干了,干腻了,就换下一个。这样换来换去有六七个吧。”
对“新失业群体”而言,他们之所以会轻易地放弃一份工作,最重要的主观原因在于他们认为“不挣钱”。以长春为例,大多数被访者的月收入是300-400元,而他们对自己的收入期待一般是每月1000-2000元,这样才够花销,否则觉得“缺钱”。
其实,在“新失业群体”一部分人的内心中,出去找份工作,更多的可能不是出于“养家糊口”这样的生存目的,而是出于舆论的压力,或者仅仅是为了摆脱无聊的生活,或者兼而有之。对他们而言,失业期间的生活似乎可以用“闲适”来形容。
收入
“新失业群体”中的很多人,父母已经无力支付他们长期的索要,而自己又没有什么积蓄,于是,一种“依附”关系进入我们的视野。其典型表现就是“全职同居女友”或“全职老婆”。
除了合法的工作之外,“涉黑”或者“涉灰”成为一些人的主要收入来源。
“你没有收入,怎么生活?”“哎,我说没有收入,不是说一分钱没有,要是那样,天天喝西北风啊。只是不稳定罢了。今天这儿挣点,明天那儿挣点。有时候一个月没收入,有时候一下能挣2000多,那就出去潇洒一下。比如说昨天上午,我就替我老大的老婆给司法机关送去了10万,看看能不能再少整几年。那我能不从中得点吗?明天我还得去趟哈尔滨,替哥们‘摆事’。你给钱,不一定是打架,或者是只摆摆队型,吓唬吓唬他,都能给你弄得服服帖帖的。”
梦想
“新失业群体”中的大多数人也已经“自觉地”把自己归入社会底层。作为年轻人,向上流动作为一个“梦”并没有完全消失,但现实生活中的经历和诸多结构性的限制又常常让他们感到这是个“白日梦”。有的人选择了无奈地面对生活,有的人则寄希望于“一夜暴富”式的博彩。一些人不奢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诸如企业家、白领那样的“成功人士”,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维持一个“正常人的基本需求”。
圈子
“新失业群体”很少能从血缘关系中获得实质性的帮助,这既有客观上的限制(大家都是穷亲戚),也有主观上的排斥(不愿意到亲戚的店里干活,很多东西说不清,还不如给别人打工来得爽快)。
既然血缘关系已经淡薄,社会关系的重要性就会相应上升。每个“新失业群体”都有自己的一个社交“圈子”,他们的“圈子”在社会地位、生活经历、生活方式上具有较强的同质性。
“你既然想变好,为什么还和胖子这种人来往呢?”
“(短暂的沉默)你和别人交往,除了看别人是什么样的人,还得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是吧?!我自己就这样,还能和什么样的人交往呢?我去找人家,人家能甩(东北方言,理睬的意思)我吗?胖子说我们是社会的‘败类’,他也许是,可我不是。但我只能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婚姻
“新失业群体”中的许多人已经进入“谈婚论嫁”的年龄,然而,大多数“新失业群体”在婚姻问题上的现状是:同居的多,结婚的少。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事嘛,怎么说呢,现在同居其实也很正常是吧,至于结婚嘛,至少得等到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才行,还得找个真正值得托付一生的人。我和他生活了两年,感觉还是有很多不适合的地方。不过也说不定哪天头脑一热,就嫁给他了(笑)。我们还年轻,还没到安定的时候。”
“新失业群体”之所以不结婚,首先还是因为经济层面的因素。然而“结不起婚”仅仅是一个客观原因,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想结婚”,“不想结婚”的原因很多,有的是逃避社会责任,有的是图个潇洒自由,还有的,则对现代婚姻抱有深深的“恐惧”。
但是,婚姻可以抵制,性的需要却不能抗拒。于是,同居,成了正当青壮年的他们的选择。(《南方周末》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