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丁屠牛毫不费力,刀刀下在了牛的关节处,牛轰然倒地,“如土委地”,没有一点痛苦或反抗。他的君主目睹了这一过程,随后,庖丁侃侃而谈:“我杀牛,是当作一种‘道’来运作的,早就超过了‘技’的阶段。我学宰牛学过3年之后,就再也看不见整个的牛了。即使它整条地站在我的面前,可我看见的只是一堆活着的筋骨,
您看过马三立说相声么?他总是拖拉着两条腿慢慢上台,有气无力地讲话。不卖力么?似乎不是,他是有意在“逗你玩”。他缓缓展开情节,慢慢带你入境。观众不敢埋怨他的“怠慢”,大家都集中听力去捕捉他那不大的声音。比如说那《挠挠》的小段,马三立慢悠悠讲述那个小纸包:最外边一层是什么纸,里边第二层是什么纸,再往里的第三、第四层,又分别是什么纸……是絮絮叨叨了么?有点。但观众也知道他马三立有真本事,相信后边总归会有“乐死人”的大包袱在等着你。果然,就在众人思寻时,马说道:“打开最后的一个纸包,他翻开一看:上边俩字――挠挠!”顿时,剧场里大家都笑“喷”了。
马三立不就是那位庖丁么?他早已熟悉了相声艺术的整体特征,更懂得这个段子的重点所在。他同时更懂得他自己――不是不卖力气,而是不能卖傻力气。他在追求一种冷面滑稽的效果。他故意把观众心潮如同船闸里积攒的水,一点点地往上憋高,让它几乎憋到了坝顶。最后“挠挠”二字出来之际,就等于放开了闸门,让此前汹涌的积水猛地一泻千里! (《北京青年报》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