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大学的本科生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读完四年本科,“可以不知道潘云鹤(浙大校长),但一定知道朱淼华”。
什么样的老师赢得了学生如此的厚爱?48岁的浙大哲学系教师朱淼华并非学界泰斗,甚至连副教授都评不上,他只是一个为本科生教授《自然哲学史》、《西方艺术史》两门公共选修课的讲师。而且,在
一位本科生这样向记者描述了朱淼华老师的《西方艺术史》课程:“他每次上课,200多人的教室总是坐满了人,有同学自带凳子去教室,还有同学站在过道听完他的课。”这位学生说,他也听过一些教授的课,更多的是“照本宣科”,而朱淼华老师真正是在“传道”。
在学生的眼中,朱淼华老师有两个特点,一是“纯”,二是非常有激情。对于“纯”,学生小殷这样解释:“他全心全意做他自己的学问,感兴趣的不计代价去追求,但是对不感兴趣的功利性的东西无所谓。他是真正地爱学生。”
有关外界对朱淼华“没有科研能力”的质疑,学生们很为老师抱委屈:“朱老师绝对不是没有能力写论文,他只是没有时间。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大量的阅读、观摩和思考上,而且,他对当下的论文水平抱怀疑态度。”有学生告诉记者,朱淼华老师上课时的课件如果能够出版的话,就是一本很好的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庞大、这么明晰的课件,别的老师根本没法比”。
一直以来,朱淼华都过着相当清苦的生活。有学生告诉记者,朱淼华的房子只有一个学生宿舍那么大,房间里放着高低床,朱淼华就在上铺睡,在下铺工作,四周全部是书,从地面直堆到墙顶。即便是这样,朱淼华也很满足了,他在物质上惟一的愿望就是,“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就好了”。朱淼华惟一的担心是,说不定哪天学校不让他上讲台了。他曾经想让学校给他一个正式的岗位,不要职称,只要岗位,但就这样一个心愿,学校也不能满足他。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浙江大学的定位是研究型大学,对老师有研究方面的要求,这与教学型的学校不太一样。”浙江大学哲学系系主任盛晓明教授表示,他们也很为难。“别的老师是多或少的问题,但朱淼华是有和无的问题。”盛晓明说,朱淼华科研方面一直上不来,四五年都没有论文出来,而且学历也比较低,一直也没有很好的突破。“系里也创造了条件想让他去读博士,但读博士也有论文的要求。”某种意义上,在全国高校争建“研究型”大学的热潮中,朱淼华是一个牺牲品。
教学,还是科研,学术界对此也是众说纷纭。中国社科院哲学所研究员徐友渔表示,在大多数情况下,要求论文是合理的,因为教学与科研是相互促进的,“但也不能一概而论”。他认为,学校对这位老师未免失之苛刻,一位高校老师上课如此受欢迎,且持续这么多年,也需要一定的水平。“假定现在的浙江大学是3万学生,如果浙大定位为纯粹的研究型大学,那教学摆在哪?”徐友渔认为,高校还是应该以教学为主,或者教学和科研应该达成平衡,但绝对不能科研压倒教学,否则花纳税人的钱办高校,面对数万名大学生,又如何说得过去。
北京理工大学教授杨东平认为,“特殊人才特殊对待,制度不应机械和教条。”杨东平说,“现在高校普遍‘重科研,轻教学’,还是因为就评价标准而言,前者‘硬’,后者‘软’,前者较后者更好操作。” (《中华读书报》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