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有一位老同学是退休工程师,他告诉我,正在承接一些工程方面的翻译,多为进口设备的说明书,稿酬不菲。最有意思的是,每一个字都算在稿酬字数内,例如:1号螺丝母3枚,2号螺丝母4枚……而一套设备重复的零件甚多,还有,每隔几页就有类似“专利所有,仿造必究”的字样,重复多少遍,就算多少字。
而像著名法国文学翻译施康强那类的翻译,是译者调动自己的中外文修养和文化底蕴,字斟句酌而成。如严复云:“一名之立,踯躅旬月”。又如杨绛先生译《堂吉诃德》,先学西班牙文,然后译出,十年磨一剑。此中心血劳动如何以稿酬计?
本人也译过一些文学名著。例如巴尔扎克的作品,粗读并不困难,翻译起来却非常费劲。一则因为巴尔扎克的特点是过细的写实描述,每个人物出场从长相、身材到衣帽服饰都一一细说,单是衣服面料的名称就足够查半天词典的。更要命的是此翁常常把真人真事与他自编的《人间喜剧》中的人物情节混在一起,这又需要译者对巴氏其他著作有所了解。至于双关语、俏皮话,更是令人头痛。所以注解是不能省的。平均每天译多少字,其中查阅文献花多少时间,译文成稿后,自己看过多遍,没有计算过。总之,以当时的稿酬标准,以此谋生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靠翻译是否可以谋生?答案是:粗制滥造者可以,越是精品越难生存。(《文汇读书周报》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