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费和义工
在美国,小费可谓无孔不入。在宾馆,每天出门时要记得放一个美元在枕头上,算是给收拾房间的服务员的报偿;拿着餐券去吃宾馆提供的早餐,服务员给你殷勤地斟满咖啡,你就要掏出一美元或两美元放到桌上;中午吃大餐,可别光顾了看饭菜是否便宜而忘记15%到20%的
小费显示出美国的拜金主义、金钱至上,但我的这一结论碰到美国的义工时竟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华盛顿的越战纪念碑前,几位戴着黄色帽子的老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攀谈时得知,他们退休后来到这里做义务讲解员,不拿工资,不拿补贴,还要自己搭车上班。在佛罗里达的坦帕市观看一场百老汇歌剧时,发现检票的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一问才知道也是义工。我们这次记者交流项目,各地接待我们的也都是义工。
难怪有人夸张地告诉我,如果美国的所有义工都不干活,这个社会将坍塌掉一半。听了这话我想,小费和义工,到底是怎么样的矛盾和联系?显示了美国人什么样的民族性格?在美国加州生活多年的吴瑞卿女士的话让我有所感悟。她解释说,美国宾馆、饭店的服务员收入很低,要靠小费才得以生存。听她这么说我恍然大悟,所谓小费,不是金钱至上,而是财富流动的一种形式,对弱势群体的变相支持。小费和义工一样,都是对社会的付出与回报。
免费教育
一天,我们这帮来自亚洲的记者来到佛罗里达西尔布鲁县的一所教会学校。这所2001年成立的学校,离不开教会的努力。教会有块空地,政府要办教育,双方一拍即合。政府出资并派老师、教会协助运营的特殊学校得以成立。不但附近县里农场的“农民工”子女可就近免费入学。跑到美国淘金的移民子女也是学校的免费教育对象。更特殊的是,非法移民子女也不例外。和教会做法类似的是公立医院,根据政府规定,任何人,即使是非法移民,生病后被送到医院也要立即救治,不能收取押金,国家有一笔专门资金用于此。
于是乎,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被提出来:这些非法移民的子女在本国也未必能受到这样的免费教育,你这不是在鼓励非法移民吗?带领我们参观的琳塔斯女士的回答从某个角度道出了这么做的道理――可以说是在鼓励非法移民,可无论如何,我们要让小孩子有学上。“我本人就是墨西哥移民的后代。”她说。
狗能当市长
我在美国遇到的最为吃惊的事,莫过于陪同翻译吴瑞卿女士讲的“狗市长”的故事。她说,她家的一座城市竞选市长,一只狗被选中当了市长。我觉得,“狗市长故事”值得关注的不在于他是狗还是猫,而是在于即便狗当选了市长,也依法获得认可,不能赖账。
这就是美国尊重制度、尊重规则的传统,它在各个方面有所体现。在机场,乘客拿着大包小包接受安检,要把鞋子脱掉,厚外套当然也要脱下来检查。在美国几个城市间跑来跑去,发现大家都适应了这套繁琐的程序,静静地排队。有不满,可以,美国国土安全部成立之初,各界就安全和自由的关系展开激烈辩论,最终安全问题占据上风,美国人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要牺牲掉部分自由;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需要遵守已经成型的规定。
在文化比较的教科书里,学者们总喜欢说中国人是集体主义,美国人信奉个人主义。可我的观察不是这样,美国人更重视集体,有一套制度约束着他们尊重集体作出的决定。佛罗里达的清水市要修建机场,需要拆迁,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有人反对有人赞同。那怎么办?开听证会吧。听证会的要点在于它是“公开的”,各方激烈辩论,最后投票决定。由于采取决定前做到了公开,各方都有参与,因而最后往往能达成妥协,人人参与作出的决定也易于执行。这里,每个人都失去了一部分自我,每个人都在制度的约束下表达了自己。制度、集体和个人的妥协实现了共赢的结果。(《中国青年报》6.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