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犁辞世已整整5年了。生前,中国文坛留下他那一生布衣布履的身影。在一篇文章中,我曾把孙犁的人文气质与在津门生活过的弘一法师(李叔同)联系起来;尽管这种对接并不一定完全严丝合缝,但其清淡洒脱的文魂,却与李叔同有着许多近似之处。
诚然,年轻时参加了革命的孙犁,不可能产生“晨钟暮鼓”的禅
孙犁从来不自视为师。尽管评论界把孙犁视为文学流派中“荷花淀”派的旗帜,但他从没有承认过,并多次把这个文学流派说成子虚乌有。这与时尚中那些喜欢拉山头、树大旗,梦中也想当文苑精神图腾的某些文官,有着楚河汉界的根本区别。
记得,在孙犁逝世之后,有一天我与莫言通电话,话锋不知怎么一下就跳到孙犁辞世上来。他说:“中国只有一个孙犁。他既是个大儒,又是一位‘大隐’(隐士)。
按照孙犁的革命资历,他如果稍能入世一点,早就是个大文官了,可他后半生偏偏远离官场,恪守文人的清高与清贫。这是文坛上的一声绝响,让我们后来人高山仰止。”
在孙犁辞世的那天早晨,津门下起了靡靡细雨。津门百姓自发地来到他的家庭灵堂献花,室内容纳不下了,就摆在室外;室外又摆放不下了,就摆在门口;门口也堆放不下那么多鲜花了,一束束鲜花一直摆满了通往孙犁宅院的小巷。中国文人浩如烟海,但能在辞世之后,受到庶民百姓如此爱戴的,怕是只有孙犁一个了。(《解放日报》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