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8月盛夏,上海、武汉等城市的空气中尽是腾腾的热气,当然还夹杂着城市的喧闹和燥热。烈日下,有一群顶着高温坚守岗位的劳动者,他们来自农村,建设着城市,他们就是农民工。
“我们不干谁干?”
8月5日是星期天,上海35摄氏度以上的持续高温进入第二十六天。
今天这一趟主要到田林新村,老社区没有电梯,全靠肩扛手提爬楼梯。才送了三四家,邵宽利的衣服裤子几乎完全湿透。“早晒透了,不用帽子,不需要擦汗,连厕所都不用上”。当记者感叹送水工的辛苦时,邵宽利憨憨地笑着说:“我们读的书少,为了生活,苦点累点没什么。”
在武汉,气温同样攀升到了36摄氏度。马路上行人稀少,环卫工人柯三珍正顶着烈日一丝不苟地扫着马路。
“就夏天上午这班最累,居民生活垃圾最多,什么菜叶啊,瓜皮啊,气温高,烂得快,那股恶臭闻得人都想吐,可是没办法,我们不干谁干?”柯三珍说。可让她无奈的是,很多人对他们并不理解。有些路段夜晚开“大排档”,垃圾扔得满路都是,第二天一大早她们去清扫,请老板挪挪桌椅,老板不感激反而骂她们碍事。
“能省一元是一元”
中午时分,邵宽利和工友们聚在一起吃着自带的饭菜,喝一瓶市场上最便宜的啤酒,在水站的小房间里吹会儿空调,互相开开玩笑,这是他们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尽管饭盒里没见什么肉腥。“现在肉太贵了,送10桶水还买不起1斤肉,不能总吃,晚上回去老婆偶尔会做点肉,不吃也不行,没劲儿。”邵宽利说,“挣钱太不容易,平时能省一元是一元”。
柯三珍儿子在厦门大学读研究生,为了孩子上学,她家已欠了亲戚四五万元的债,儿子平时就靠学校每月400元的补助生活。所以为了省钱,柯三珍每天的菜钱只有一两元,全是青菜。
除此之外,“住”的问题也很令他们头疼。邵宽利和妻子在棚户区租了一间6平方米的小房子,房租260元,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台旧电视机,几个板凳,再摆不下其他东西。暑假里一对上初中的儿女都来了,小房间里挤不下这么多人,邵宽利每晚都到老乡那里打地铺,天气太热干脆就睡在外面。这个夏天一家四口在上海团圆,邵宽利特别开心:“好像腰酸背疼都轻了。”
“大城市我们是留不下的”
邵宽利夫妻俩每年都会给老家寄回约5000元,这样的收入远远高于在家种地。“多攒点钱回老家盖个小楼,大城市我们是留不下的。”在安徽老家盖个房至少也要10万元,这一数字对夫妻俩来讲已是天文数字,还不知要辛苦多少年。
“就希望孩子们好好读书,看他们不认真心里急呀,可我们一年到头都管不了他们几天。”邵宽利一脸无奈。
“想过把孩子带到上海来读书吗?”
“想也白想,找不到合适的中学接收,我们也负担不起。再说,这么多打工的,孩子都来,上海受得了吗?”
记者离开邵宽利的小屋时,只有初中文化的他说了一句话:“咱国家这么大,人那么多,也没那么大财力,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那么多问题,赚钱是要辛苦的,希望我的孩子们能更好。”这种理解,这种豁达,让记者这样的城市人汗颜。
8月5日晚上,上海下了入汛以来最大的暴雨。成千上万的邵宽利们一个多月来终于可以凉快地睡上一觉了,第二天迎接他们的,仍然是滚烫的马路、沉重的车轮和向上的台阶。(《人民日报》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