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6月,中央决定以毛泽东主席的名义邀请埃德加・斯诺夫妇访华,周总理通知我从干校回北京参加接待工作。
7月31日,斯诺夫妇从瑞士乘飞机到香港。斯诺这时的身体太虚,又有高烧,一直休养到8
斯诺在中国各地访问了4个月,12月18日,毛主席请斯诺去中南海谈话和吃早饭,一直谈到中午。12月25日,《人民日报》在头版通栏位置报道了毛主席12月18日会见斯诺“同他进行了亲切、友好的谈话”的消息,并且刊出10月1日毛主席和斯诺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游行队伍时的合影照片,用含蓄的方式向美国发出信息。
为了在圣诞节时同儿女们团聚,斯诺夫人决定先离华回国,斯诺则留在中国等待毛主席审定谈话稿。我们知道斯诺手头并不宽裕,原先要全程免费招待斯诺夫妇,但斯诺为了避免国外有人说他受中共贿赂,在离京回瑞士前,硬是把几个月的旅馆房费交给了北京饭店。
1971年2月,斯诺结束长达半年的访问,回到瑞士。他的访华报道,最重要的是毛主席和周总理同他的谈话,先后在意大利的《时代》杂志、美国的《生活》杂志等报刊上发表。4月间,美国白宫发言人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尼克松总统已经注意到斯诺文章传达的信息,他希望有一天能访问中国。
斯诺对7月基辛格的秘密访华,中美发表公告,尼克松总统要访问中国等这些消息感到十分兴奋。他在瑞士家中,忙着撰写他这次访华的新书《漫长的革命》,准备在次年尼克松访华前先抵达北京,采访这一震撼世界的大事。但这时斯诺的身体很不好,后来经过医院检查,发现他的肝肿大,得了胰腺癌,斯诺住进了医院。
斯诺夫人为丈夫的病写信求援,写给在美国和英国的亲友,也给在中国的马海德写了一封。马海德复信请斯诺考虑到北京接受治疗。她还收到周总理的信,其中附有毛主席和邓颖超的问候,不久又收到宋庆龄的信。在毛主席和周总理的关怀下,北京日坛医院为斯诺准备好了病房,布置得很有家庭气氛,等候斯诺一家人的到来。我们还包租了法航班机的一等舱,供斯诺一家乘坐。去瑞士迎接斯诺的六人医疗小组,由马海德率领,于1972年1月抵达日内瓦。医疗小组为斯诺作了检查,认为他的胰腺癌在手术后有广泛转移,肝功能衰竭,只好改变计划,把病房设在斯诺家中,就地治疗。
2月初,我在国外接到北京的特急电报,说斯诺病危,周总理要我赶往瑞士去看望斯诺,代毛主席和周总理本人向斯诺问候。我赶到斯诺家时,他刚从前几天的昏迷中清醒过来,马海德对他说:“你看谁来了?是黄华!”斯诺立即睁大眼睛,脸上出现极兴奋的笑容。他伸出瘦骨嶙峋的双手紧抓住我和马海德的手,用尽全身的气力说:“啊!咱们三个‘赤匪’又凑到一起来了。”1936年,我们三人一起在保安时,斯诺常把反动派咒骂红军为“赤匪”当作笑料。现在听他这样说,我既感动,又心酸!我在斯诺家看望了他两天。
1972年2月15日,尼克松访华的前六天,中国的春节,斯诺辞世。斯诺在遗言中希望死后把他的一部分骨灰留在中国。1973年5月,北京大学举行了斯诺骨灰安放仪式,一年后,斯诺的另一部分骨灰埋葬在纽约。
(《亲历与见闻――黄华回忆录》 黄华著 世界知识出版社 2007年8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