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痛心的事有四件:第一，是在我踢得最好的时候，腿断了;第二，是1965年，我带的国家队是一支特别好的球队，可惜遇到文革，把这支球队耽误了;第三、第四，是我带队出征1980年奥运会预选赛和1990年北京亚运会，均是在优势的情况下而告失利。”
――年维泗
少年球员，受训海外
“我是七岁进的汇文第一小学，进学校以后，就是校足球队的队员。后来，我爸爸去育英中学工作了，我也就随着我爸爸进了育英中学，不但是足球校队的队员，还参加了篮球的校队。高一那年，是1951年，举行全国足球比赛，一共有六个大区，还有解放军和铁路，一共是八大单位参加了比赛，我被选上，成为‘第一批足球选手’，从此，我就进入了足球队当了国家队队员，离开了学校。”
进入国家队两年后，年维泗随队前往当时的足坛强国匈牙利学习。到了匈牙利，年维泗他们确实感受到了这个足球强国强大的足球基础，他们一到基地，就被几个玩足球的姑娘震慑住了，那脚法、那技术、那身材……
在匈牙利教练的指导下，中国足球队的水平提高很快：最初他们只能和业余队交手，然后丙级队、乙级队、甲级队……一年半之后回国的时候，中国队已经相当于匈牙利甲级队的水平了。
年轻国脚，无奈断腿
1959年是新中国成立十周年，十月一日要搞一个大型的庆典，为了给这一盛大的节日助兴，有关部门决定邀请两支外国足球队来京，在刚建成的北京工人体育场进行比赛――当时的高层领导人都认为：邀请外国球队来京比赛，比邀请国外的文艺团体来演出更适合国庆盛典。
比赛结果，中国队1比O战胜匈牙利队、0比1输给了苏联队，苏联队以2比O胜了匈牙利队，这样中国队就获得了第二名。在对匈牙利队的比赛中，年维泗的全场跑动距离是9222米，这在今天的中超赛场上，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成绩。
1960年10月30日，中国队在北京和白俄罗斯队比赛，年维泗足球生涯中的悲剧揭开了第一幕――
“我们那时候自信心很强，觉得对白俄罗斯准能赢，比赛开始后，我跑到门前，准备射门，对方的守门员扑了出来，他的身体一下子就砸在了我的左腿上，左腿一下子就骨折了，当时不觉得疼，但是我一看，我的脚跟都已经贴到腿肚子那儿了！
“手术还是挺成功的，不过，由于我的腿断得太严重了，经过半年多的治疗，终于能够下地走了，但却留下了后遗症，就是蹲不下去了。我只好结束了我的运动员生涯，那一年，我才27岁……”
就这样，竞技状态和临场经验都正处于最高峰状态的年维泗因为在赛场上受了重伤，不得不告别了运动员生涯，所以在回顾自己足球经历的时候，他说：“最痛心的事有四件事――
第一，在我踢得最好的时候，我的腿断了；第二，1965年，我当上了国家队的主教练，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刻苦训练，我们取得了亚新会的亚军（指亚洲新兴力量运动会），第一次在综合运动会的绿茵场上，升起了五星红旗。那是一支特别好的球队、特别完整的球队，结果却因为‘十年动乱’，把这支队伍耽误了。”
鞠躬尽瘁，饮恨绿茵
作为中国足球队主教练，虽然鞠躬尽瘁，但是命运多舛的年维泗却终于没能率队冲出亚洲。
1979年，中国重新回到了国际奥林匹克大家庭，作为主教练的年维泗率队参加了1980年奥运会预选赛，这次经历是他的“最痛心的四件事”中的第三件，年维泗回忆说：“在新加坡的那次比赛，我们队踢得挺好的，可都是先赢后平，平了朝鲜，平了伊朗――那两个队都是当时亚洲最强的。最后一场我们对新加坡，如果打平，我们就可以跟伊朗进行决赛，争夺出线权，当时我们占据了80%的优势、制造了20几次射门，至少有6次射门是近在咫尺的机会，可是两次打在了门梁上、两次打在了门柱上、两次打在了对方守门员身上，结果一球未进，而对方虽然只有一个角球的机会，竟然破了我们的门……”
新加坡的这场比赛，开启了中国足球输给弱队的历史，也开启了其后很多次“只差一步”的历史。回国之后，伤心至极的年维泗辞去了国家队主教练的职务，去党校学习，然后在1981年5月出任了国家体委训练局副局长，并且以中国足协副主席和国家队总教练的身份继续领导着中国足球。
年维泗的一生确实是中国足球悲剧的缩影，在他担任足协主席之后，中国足球队又在1990年世界杯预选赛上，演出了“只差一步到罗马”的悲剧，曾经率队第一次“冲出亚洲”的高丰文不得不引咎辞职，足协主席年维泗只好再次出任国家队主帅，他昔日的“嫡系学生”戚务生和徐根宝则出任了事实上的“执行主教练”。
这支队伍的目标是1990年的北京亚运会，按理说这是中国队夺取亚洲冠军的最好时机，但是，他又遭遇了“最痛心的四件事”中的第四件――
“我的第四个遗憾是1990年的亚运会，我们作了充分的准备，球队的实力按说也还是可以的，而且我们抽签很幸运，在四分之一决赛时，遇到了泰国队。那场比赛是在十月一日国庆节那天打的，我们的队员信心百倍，场面上也是我们占绝对优势，光角球就有十个，而且我们的队员比对方要高出半头，可是结果我们竟然一次也没有得分，对方利用我们的一个中场失误，捡了一个漏，赢了我们，这是我当足协主席时的最大遗憾……”
在那个难忘的国庆之夜，年维泗在绿茵场上留下了他最后一个身影：58岁的老人从此远离足球，到中国棋院担任党委书记去了……
在年维泗卸任足协主席的1990年之前，中国足球是个悲剧；在那以后、特别是在现在，中国足球已经是个喜剧了……
(《北京广播电视报》12.7 房学峰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