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2月19日,一群身着黄色军装、打着绑腿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洞庭湖。
仅仅在大约半年前,“七七事变”爆发,硝烟弥漫的北中国已经容不下一张安静的课桌。来自清华、北大和南开的他们,奉命千里南下,来到长沙,于11月1日,组建长沙第一临时大学,即西南联大的前身。
现在,身处异乡的他们,将兵分三路,从异乡奔赴异乡。其中一路、也是最危险的这一路,就是从洞庭湖出发的湘黔滇旅行团,直下益阳,沿着湘黔公路,进行一场“世界教育史上的长征”。
清华教授闻一多是三校迁徙中的一员。从湘江之岸到滇黔的盘肠大山,一路上,他画了很多素描,来纪念这段不同寻常的经历。闻一多的素描应该在1938年4月28日停止:湘黔滇旅行团的297名成员,在经过68天的跋涉之后,顺利到达昆明。
5月4日,西南联合大学在战火硝烟中正式开学。
与此同时,5月17日,在陕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中共领袖毛泽东写下了关于这场战争的著名文章——《论持久战》。
一所学校与一个国家的历史和命运,开始展现出了某种程度上的一致性。比如,迎接他们的都是八年艰难但却辉煌的时光。
为了补贴家用,有的教授只好把从原校仓促离开时舍不得丢掉的书籍廉价出售。可是,书总有卖完的一天,正像生物系教授沈家瑞的自嘲:现在只剩下几个空箱子可卖了!
住房也是一大困难。1938年,结束剑桥大学进修的华罗庚,来到西南联大任职,可是一家人无处可去,恰好闻一多要移居昆明西郊,便邀请华罗庚一家同住。闻一多一家八口,华罗庚一家六口,两家人用一床布帘子隔开。虽然两家有儿女住校不回家,可仍然拥挤不堪。无奈之下,华罗庚只好出去租了个农民的牛圈楼。牛住下面,一家人住上面。
教授们恪尽职守,学生们亦“救国不忘读书”。炮火中的西南联大创造了中国教育史上的奇迹:短短八年时间里,联大共培养了2522名毕业生,加上投笔从戎以及各种原因中途辍学者,进联大受过教育的学生共达8000余人,其中不少人成为了蜚声中外的第一流的科学家,如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和李政道,“两弹”元勋邓稼先,著名化学家唐敖庆,著名力学家、地球动力学家王仁,著名数学家严志达,著名气象学家叶笃正,著名物理学家朱光亚……
始于艰难,终于光荣。1946年5月4日,西南联大在昆明举行了最后一次毕业典礼。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西南联大宣告它的历史使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