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撞人到“激情杀人”

    去年10月20日深夜，西安音乐学院学生药家鑫驾驶一辆红色雪佛兰小轿车行驶至西北大学西围墙外时，撞上前方同向骑电动车的26岁女工张妙。药家鑫下车查看，发现张妙侧躺在地上，发出呻吟声，想记下车牌号。

    想到“农村人难缠”，药家鑫索性从随身带的包中取出一把单刃刀，向张妙连捅数刀。张妙当场死亡，后经法医鉴定：她系胸部锐器刺创致主动脉、上腔静脉破裂大出血而亡。

    对药家鑫“难缠”的说辞，张妙的丈夫痛斥药的心理素质“连三岁小孩也不如”。后者的辩护律师则将药的行径归纳为“激情杀人”。“激情”是指“一种强烈的、短暂的、爆发式的情绪状态”，意为行为人因一时的激愤情绪而实施的犯罪行为，没有预先确定的犯罪动机和目的。

    不过，这一辩护很快因“受害人并无过错、不存在激怒行为人”而备受质疑。在网友看来，“激情杀人”近乎是对药家鑫无可争议的、故意杀人行为的狡辩。

    公开庭审引发的争议

    但愤怒之余，随着3月23日药家鑫一案在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审，更多人表现出了对案件发展走向的疑虑和担忧。

    庭审画面上，药家鑫抽泣着，时而泪流满面，时而下跪求谅。

    辩护律师以“好人说”为药家鑫请求网开一面。内容包括：药的成长道路没有污点，学习优秀，得过各种奖励等。律师还向法庭出示了4份由药家鑫的同学、校友、老师等写的请愿书，请求法庭酌情考虑量刑。

    如果没有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接下来的“创新”举动，或许人们的顾虑会少一些。

    当日旁听席上，除了各大媒体和受害者亲属，以400名大学生为主体的旁听者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问卷——“旁听人员旁听案件反馈意见表”。

    “且不说被告人、受害人的亲朋好友，就是400余名大学生也很难具有代表性，其建议也只能反映出大学生群体的倾向性立场。这种对象的局限，直接影响了调查结果的参考价值。”学者傅达林等人忧心忡忡。

    对执法机构和媒体公正性的质疑直接引发舆论反弹。“先告诉我他钢琴十级，一直学习很好，然后是他开始忏悔，解读自己，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都是为了将来的轻判所做的铺垫。”网友“天涯”的感受得到了诸多网友的认同。尽管后来事实证明，药家鑫并非“富二代”也非“官二代”。

    公众的担忧

    “我要是他（指药家鑫）我也捅……怎么没想着受害人当时不要脸来着，记车牌？”4月1日下午，一位网友在微博上贴出了所谓“药家鑫同门师妹”李颖在网上留言的截图。

    其实，李颖是药家鑫的师姐，已毕业离校。问题关键在于，药家鑫的“冷血”逻辑居然有人拍手认同。一时间，由药案引发的社会道德危机因李颖言论而放大。

    教育学专家认为，这传递出中国教育的危险信号，直接体现出药家鑫极端自私的扭曲价值观。

    李颖之外，因药家鑫案被网友讨伐的，还有中国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李玫瑾。

    李玫瑾接受央视《新闻1+1》采访时，将药家鑫的残忍行为解释成他过去砸琴行为的一种替代，继而被概括为“钢琴杀人说”而饱受抨击。

    4月10日，她为此接受媒体专访，直言“钢琴杀人”系误读，并称自己从未为药家鑫开脱，后者在她眼中“是一个犯了不可饶恕错误的年轻人”。

    然而，李玫瑾的“双重标准”却成为她挥之不去被诟病的核心。细心的网友发现，2004年马加爵一案中，李玫瑾的点评为“没有任何条文规定，在犯下此种罪行后，仅仅因为贫穷就可以减轻处罚”；而今针对药家鑫，她却读出了“不忍”、“委屈”，表示“非常遗憾”。

    不同环境下，公众和专家的语境错位直接削弱了专家的公信力。

    面对法院、媒体、学界或有意无意地充当“药家鑫辩护团”时，民众“群起攻之”的背后其实是一种恐惧。“他们害怕这个社会真的被丛林法则主宰，弱者彻底丧失法律的庇护。”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老愚说。

    （《国际先驱导报》4.21 晓德 邓亚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