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年前的1891年6月26日,处在巅峰期的北洋舰队从威海卫起航,第二次访问日本。这是甲午海战之前,双方最后一次近距离观察对手。两次访日,对两国海军在今后的走势上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偶然访日招惹事端
北洋舰队第一次访日是在1886年。当年7月,北洋舰队6艘军舰在前往朝鲜东海岸海面操演途中,由于需要上油、修理,于是丁汝昌率领舰队前往日本长崎进行大修。8月9日,北洋舰队到达长崎。
8月13日,在日本人的盛情邀请下,一些水兵登岸购物消费。几个大清水兵随后钻进了一家妓院,喝醉酒的水兵在嫖资上与老板争执不下,妓院老板随即报警,2名水兵被捕。
随后,逃走的中国水兵纠集了十几名同伴,冲入警察局抢人,一名带了倭刀的水兵将一名日本警察刺成重伤。他本人也受了轻伤并被捕。
更大的悲剧还在后面,8月15日,北洋水师放假,450名水兵上岸观光,丁汝昌为了防止再起冲突,下令水兵不准带武器。当水兵行至华侨居住区一带时,数百名早有准备的日本警察将街道两头堵死,随即大肆挥刀砍杀。中国水兵猝不及防,结果被打死5人,重伤6人,轻伤38人,失踪5人。
事件发生后,北洋水师群情激奋。有记载说,“定远”、“镇远”、“济远”、“威远”四舰迅速进入临战状态,将炮口对准了长崎市区。当时日本海军才刚刚起步,绝非中国海军的对手。不过,丁汝昌却下令不准动手。
1887年2月,中日双方就“长崎事件”签订赔偿协议,就各自的死伤者互给抚恤,日本赔付中国52500元,中国赔付日本15500元。
在日本人看来,外国水兵喝醉了酒来本国滋事,最后竟然要本国赔款,愤恨和受辱感油然而生,“大力发展海军”成为日本国内的共识。随后,日本扩充海军军备。1888年和1890年日本又提出第七次和第八次海军扩张案,这两次扩张案共购买或建造了4艘军舰。其中“吉野”号是当时世界上航速最快的巡洋舰。
二次访日刺激日本
1891年6月,北洋海军进行了成军后第一次校阅。校阅刚刚结束,日本政府即邀请北洋海军访日。
7月5日,丁汝昌率北洋舰队抵达横滨港。7月16日,丁汝昌在“定远”旗舰上举行招待会,邀请了日本各界人士出席。来宾们在向导的引领下参观了军舰上下各层,看到了4门直径一尺、长25尺的巨炮。这是日本军舰上没有的。
登上“定远”参观的日法制局长宫尾崎三郎后来记叙道:“同行观舰者数人在回京火车途中谈论,谓中国毕竟已成大国,竟已装备如此优势之舰队,定将雄飞东洋海面。反观我国,仅有三四艘只四千吨级之巡洋舰,无法与彼相比。同行观舰者皆卷舌而惊恐不安。”日本舆论也大力渲染日本国内“对强大的中国舰队的威力感到恐怖”的社会心态。
相比5年前在长崎的远观,这一次与“定远”的“亲密接触”让日本人深感羞愧,深受刺激的日本随之掀起了超常加速扩充海军军备的高潮。就在日本天皇接见北洋海军军官的前一天,日本内阁提出了5860万元的海军支出方案。1892年,内阁又公布了建造10万吨军舰的计划。1893年日本天皇又发布敕谕:决定在此后6年,每年从自己的私房钱中拨出30万日元,并从文武官员的薪金中抽出1/10作为造舰费缴纳国库。到这一年,知耻后勇的日本海军已有各种军舰55艘,弹药储备超出了一次对华战争可能消耗掉的数量,迅速发展成为一支可与北洋水师相抗衡的海军力量。
访日期间,北洋舰队的军官也注意到了日本海军的高速发展,危机感油然而生。丁汝昌上书陈,北洋舰队有些舰艇已经老化,机器运转不灵,舰队在航速和射速上已经落后于日本,请求增购舰船。然而,户部以经费短缺为由压缩海军经费,两年内禁止北洋水师购买外洋枪炮、船只和机械。
一方面一流舰队停滞不前,一方面二流舰队高速赶超,中日两国海军的差距迅速被拉平。甲午之战,北洋海军全军覆没。
(《文史参考》2011年第11期 熊崧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