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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报》

    江西九江,干渴的大地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在德安县丰林镇大畈村,当地农民们正忙着灌溉和补种棉苗。60多岁的村民张金说,两个在外打工的孩子在农忙时不能提供任何帮助,之前他请人栽棉花每天需要60元,再请人的话成本又增高,更何况他担心今年棉花的价钱不及往年。

    已是满头白发的张金只是村上衰迈老农中的一员,因为缺少青年人,村庄显得冷冷清清,与绿意盎然的田野形成鲜明的反差。

    种田少了接班人

    这个丰林镇第一大村,人口1500多人,绝大部分青年像张金家的孩子那样在外打工,剩下一支“386199”部队——38代指妇女,61代指儿童,99代指老人。这是在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农村大量男性青壮年劳动力外出打工后,在中国农村自然形成的最庞大的队伍。

    在这种情况下,将来谁来种田?

    “好在现在种田不需要长时间守在田边,七八十岁的农民也可种田。”湖南衡阳三农问题研究者、前水利水电局局长刘放生认为,农业已成为产前产后“两头在外”的产业,种子、肥料、农药、农田翻耕、收割、灌溉(小型以上灌区)等环节依靠花钱购买,产品大部分外销。

    但是,用资本替代劳力,机械替代人力畜力,却又出现另一个问题——农资上涨,尤其是粮价长时间停滞不前进一步削弱农民种田的意愿。

    “现在种田属于没什么事的人才去做”,大畈村村民金林一句话很平实地道出了农民的心态:由于种粮收入低、种田风险高,一些过去视土地如命根的老农,如今视土地为鸡肋。

    “能进城的都进了城”

    张金有一门木匠手艺,如果在县城建筑工地找份工作,最高一天可赚到150元。他算了这样一笔账:“就算是在一个县城的工厂里打工,一个月也能拿到一千来块钱,一年随便也能赚万把多块钱。但是,像我们种棉花这类的经济作物,夫妻两个人种10亩田才能赚到一万七八千块钱,吃的苦完全不一样,而且还要赶上好年景。”

    在大畈村,真正从事农业生产的大多是50岁以上的农民,“40多岁的农民即使呆在家里种田的也少,大多还是在外有些副业的。”老村长张友笔介绍。

    “能进城的都进了城里。”刘放生感慨到,从2004年开始,他对衡阳县石市乡53个村进行调查,当时全乡52784人,其中15~45岁年龄段的青壮劳力26000余人,身体正常的(不包括在校、当兵和在本乡的公职人员)、仍在农村居住和间隙进行农业生产的,不足2000人,其中从事全职种养的劳力几乎没有。

    刘放生介绍,这些50岁以上的种田人,分为以下几种情形:一是在本地城乡就业者,农忙时回乡兼营耕作,占20%。二是留在乡下带有孙子女的“蹒跚老人”,占60%。三是少数外出无门的准老年人,约占10%。四是一些回乡建房或短期照顾病痛的在村老年人,顺便耕种,占5%。五是一些在城镇公共部门就业的“半边户”,退休后回到生养之地,经营田园,养老归山,占5%。“近年回流的农民工中,45岁以下的,在村居住一年以上的几乎没有。”

    一种内在精神的脱离

    “年轻人极少搞农业了,这是一个大问题。这不仅会影响粮食安全,还会加速农村社会的凋敝。”三农问题专家李昌平不无担忧地说。

    最近,大畈村里召开了一次村民大会准备选村长,大礼堂满座的村民,不见几张年轻的面孔,村长一职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江西大畈村只是当下中国农村的一个缩影。

    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副教授梁鸿在其描绘村庄萧条景象的著作《中国在梁庄》中写道,处于颓败状态的乡村,其内在精神和伦理道德一样面临着深刻的危机。在梁鸿看来,这一代农村青年与乡村、土地是隔离的,这是一种内在精神的脱离。“他们对土地对乡村对自身的文化都没有兴趣,没有完整感知生活方式和文化的存在,即使出生在农村,这些孩子长大后还是不愿意当农民。”梁鸿说。

    城市的理念已成为一种意识形态渗透到农村的每个角落。每逢春节,返乡的人们都在谈论着在哪打工、赚多少钱,这会给滞留在村里的年轻人以心理压力,“呆在家里是没有出息的,出去打工吧”,邻里乡亲的议论给年轻人外出提供着心理支持。过完年,新增和已经外出打工青年一起离开家乡,随波逐流。从一个城市漂流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工厂转移到另一个工厂。青年逃离农村,成了一种发自内心的逃离。

    梁鸿认为,新一代的农村青年包括80后、90后农民可能真正是农民的终结,他们更像是末代农民。“这是几千年来农村不曾有的景象,不仅是社会生活逼他们,而是内在成长或情感与农村都没有联系。”

    挽救农民断层

    在北京某房地产公司做中介的曹兴,自从中专毕业后就到大城市里谋职,发过小广告、在餐厅做过杂工,即便生活境遇再怎么窘迫,他也不愿回到乡下帮父母种地,“种粮食既辛苦收入又不高,谁愿意回去?当然,如果年收入有两万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对曹兴这一代新生代农民来说,他们既不熟悉传统农业技术、不会使用传统农具,又不熟悉现代农业技术。虽然如今很多农民子弟都摘下了“文盲”的帽子,很多人却又戴上了“农盲”的标识。

    不过,李昌平认为,中国土地上耕作的劳动力现在至少还有1.5亿人,尽管其中的大部分人是80年代之前出生的,但“末代农民”的说法是不确切的。因为:第一,中国现在不是农民少了,而是农民多了;第二,80后不做农民了,不是绝对的,只要农业能够获得社会平均利润,不仅80后会返回农业,90后也会搞农业。

    “中国只要提高农业比较效益,是不会缺人种田的。”李昌平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应当提高粮食价格。

    农业部发展计划司副巡视员张辉指出,解决“将来谁来种田”的问题,关键是在加强农业生产力建设的同时,开发和利用好农村的人力资源,培养适应农业现代化建设需要的新型农民。

    (《国际先驱导报》6.9 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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