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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小县城浙江德清，突然涌来了许多记者。甘肃正宁县发生幼儿园校车惨剧后，德清的14辆美式校车成了英雄。
“长鼻子”带我去上学
11月18日，早上7点15分，新塘村校车站点，二十多个小黄帽穿着校服，排成纵队。此时，37岁的谢林虎正驾驶着“长鼻子”在省道上以40公里的时速缓慢前行。7点19分，“长鼻子”抵达王公郎站。7点22分，小黄帽们上车在每个人固定的座位坐下。
士林小学总共有467名小学生。学校原则上规定，不满12周岁且家离学校超过1.5公里的学生可以申请乘坐校车。“实际上，如果家长有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校长孔鑫火说。
最后，168名学生申请坐校车。县里分给士林小学两辆“长鼻子”，各跑一条线路，早晚各来回接送两趟。学生们为校车付出的费用是2元每天。
所有校车都安装了GPS定位系统。此时，谢林虎的行车线路、驾驶时速在永安公司办公室电脑系统里都能跟踪到。永安公司规定的时速上限是，国道省道60公里、乡村道路40公里、进入校门15公里。一旦超速，公司的监控系统就会报警。
“我们真买对了”
2000年前后，德清启动城乡一体化改造，士林的八所村校也陆续撤并。校舍条件变好了，但小学生怎么上下学却成了难题。最初有些闲散的私人承包接送，或是村里几个孩子一起搭车上学。2006年，“公交校车”开始出现。
它们承担一部分接送学生的任务。但大多数公交车其实由私人承包，定期上缴管理费，类似于出租车的运营模式。
可是，如果专门接送学生上下学，几乎赚不到钱。于是，学生坐不满的时候也顺路带过路客的情形时常出现。为了保证白天载客的生意，甚至有的公交校车早上五点多就去村子里接学生。
新任县长的一场美国考察改变了孩子们的上学之路。
2009年2月底，上任不到半年的德清县县长胡德荣记得，几年前去美国考察时，深受校车制度震撼。他亲眼目睹学生从美式“长鼻子”上下车，校车伸出两条带“STOP”标志的挡杆时，所有车辆停下避让，“特权甚至高过消防车和总统车”。
德清县教育局纪委书记罗永昌，主抓校车安全。大半年的本土调研后，2009年年底，德清成立“永安学生交通管理服务有限公司”，专门负责校车的运营维护。
罗永昌牵头做了一个方案———三年内地方财政出资2000万购买校车，之后委托永安公司管理运营。初步考察后，圈定三家客车公司，最后郑州宇通中标。
2010年元旦，第一批9辆30座“下灰上黄”宇通校车奔跑在两个试点镇的乡村小路上。此后，由于新的道路改造完成，以前没法通校车的学校也产生需求，实际采购的校车比原计划增加了，最后一共买了79辆。
“长鼻子”校车除卡车头冲撞时能起到缓冲作用外，上车的第一级台阶也特别低，因为要符合8至12岁小学生的生理结构。为了防止孩子跌出窗外，统一采用上推拉、下固定的窗户。所有座椅软化，扶手没有锐角，每个座位都配备安全带。后来，国家制定校车标准时，一部分“德清标准”便成了国家标准。
2011年年初，一辆山区小学校车在转弯处避让迎面驶来的车，但刚修完的柏油路路基很软，一下子塌陷，校车倾斜45度倒下了。但车上的孩子无人受伤，校车吊起来后钢板“一点也没有变形，就是油漆擦掉一点”。
地方财政补贴
2010年上半年，36岁的谢林虎辞掉在外面跑长途的活儿，回县里当了一名校车司机。原来每月收入3600块，现在扣掉养老保险后从永安公司拿到手的大约是1800块钱。
早上送完学生，永安公司允许校车司机干一些“不走远”的私活儿。谢林虎就给附近人家修修水电，赚些零散钱。
驾驶员笔试，谢林虎得了90分。笔试合格后，永安公司的其他条件是：持有驾驶员客车牌照3年以上，无酒驾记录，无精神病史。
工资不高，驾驶员容易流失，永安公司就总结出一套招人经验：找30至55岁的驾驶员，本地或者本乡人，要有家、有孩子、有房子、有经验。他们的逻辑是，这样的驾驶员有爱心、有责任。“外地驾驶员过年要提前回家，或者出了什么事情容易逃掉。”
每个校车司机还需要交给永安公司一万元做保证金，如果出了事故或者有任何违章，罚金就从保证金里扣除。
而永安公司包括人工工资、维修费用在内的总开支每年为600万~660万元。学生乘车费为每天2元，全县近6000名学生搭乘校车，一年收入顶多200万，剩下400万缺口只能依靠地方财政补贴。
身处长三角中心地带，德清经济实力其实并不算突出。“这并不是钱的问题。”罗永昌说，“40万一辆长鼻子校车，就相当于一辆奥迪A6吧。2000万购车款也不是一次性付清，分摊到3年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空白的校车路权
对于校车安全来说，比硬件更重要的，是校车的路权。
在美国，校车拥有优先级最高的路权。司机座位旁有个“停”的指示牌，每当指示牌亮出，后面所有的车都必须停下来，通常时候，它的特权甚至优于救护车和消防车。
2011年9月德清县出台试图稳固校车“黄色特权”、优先校车出行的地方性文件，内容包括“其他车辆在校车转弯、掉头时应主动避让；在狭窄路段、桥梁行驶时，应让校车优先通行；学生上下车时，其他车辆要缓慢通行，必要时停车等待”。
但事实上，这类地方性文件并不具备法律效力，而且也难以实行。
（《南方周末》11.24 樊殿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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