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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进大城,要做的是认真地修炼。从眼睛开始,至脚底板结束。从骨子里开始,到思想里结束。
小城总给人一种稀稀疏疏的感觉。楼都不高,六七层高的样子,很少有电梯。从外面看也都不新不旧,像一个个见过些世面,懂得点风情,却又时时朴直的汉子。
譬如玉门——那是戈壁滩上的一个小城,依油田而生,油田搬走了,玉门也搬到了另一处坦荡一些的戈壁滩。现在的玉门是一个新城,楼都不高,但都很新。楼的间距很开阔,灿烂的阳光从楼顶宣泄而下。那样的城市,楼间距大,人的间距小。人与人,朋友与朋友,打着电话的工夫儿就照面了,兄弟似的亲切。
榆中——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小城很小,巴掌大一点。绕城一圈,跑步的话就一个多钟头。但小城有山,名曰兴隆山。有泉,泉水潺潺,清澈,夏日里格外冰凉。到了晚秋时,兴隆山上的红叶漫山遍野,油画一般的美丽。但凡到兰州能住几日的人,十有八九会去30多公里外的榆中游历一番。
大城则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方。大城的楼普遍高,远远望去给人以排山倒海般的冲击力,震撼人心。夜晚乘飞机时掠过一座座都会的上空,那种流光溢彩的景象真的很壮观。尤其对于长期呆在小城、很少到大城市的人而言,真是无与伦比的壮阔。那种感觉能在心中盘桓好长一段时间。人的心也在不断地动荡、撞击之中。在大城暂居的时间里,身处闹市街头,目睹车水马龙,感受摩肩接踵,但目光所及之处,却都是陌生的面孔和恍若隔世一般的场景,心里的孤独就像河水一样溢得到处都是。
闯进大城,要做的是认真地修炼。从眼睛开始,至脚底板结束。从骨子里开始,到思想里结束。你会一下子失落得很,一下子若即若离,一下子亲切,一下子生分,一下子卑微,一下子荣耀。
一般情形,生活在大城市里,呼吸是局促的,说话的语调是快速的,一句连着一句。要是慢条斯理地像小城一样进行某种表达,要么你很优越,活得舒服无比;要么你正在度假,完全卸去了束缚。人像孤独的蚂蚁,各顾各的忙。俨然失去了某种链接。越来越连同事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儿,人家也不请客,不送礼,至多俩人到办公室,一包喜糖,然后兴高采烈地说,我们结婚了。不像小城,一家的喜事,满城的喜气。
活心,在小城更好,工资低,生活成本也低,人心不设防;活人,就去大城,风风火火、毛毛躁躁几十年,也许功成名就,也许壮志未酬,待明白时,人生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人民日报》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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