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花是四川北川人。“5·12”地震前,她在北川工商局工作。李桂花在六姐妹中排行老二,地震中,她失去了三妹、四妹、五妹,她的女儿李娜和4岁半的外孙女也在家中遇难。地震之后,她当了永兴板房区回龙社区主任。回龙社区居住的全是北川老城区的人。两年多后,李桂花利用公职造假多占了两套安居房,被判了三年半有期徒刑。
赵琦(《殇城》纪录片导演)没想到李桂花进监狱了。这下他的纪录片怎么往下拍呢?赵琦曾问过李桂花,对未来有什么希望。她说她希望在新县城里开一家养老院,去照顾老人。
在赵琦的纪录片中,回龙社区主任李桂花管着不少事,发放救济粮、为居民办理迁户分户、给住房证明盖章……在社区工作之外,就是照顾80岁、下半身瘫痪的老母亲。“如果地震我妈走了,肯定我也没想头了。也就是还有我妈,我就说还是要把我妈照顾出来。”这个53岁的开朗的羌族女人对着镜头说道。
在之前的拍摄里,李桂花曾在镜头前念叨:“有时候一个人在家,就觉得没意义。觉得挣钱又怎样,不挣钱又怎样?”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为了多出来的两套房子去做手脚。多这两套房子有什么意义呢?
“我觉得现在每一个中国人,从经济物质的角度而言是改革开放的受惠者,但从精神和信仰的角度而言,又都失去了很多。基本上所有的快乐都来自你住的什么房,开的什么车,或者你家孩子上的什么学。”赵琦觉得大地震本该是巨大的当头一棒,让每个人重新思考人生,到底应该怎样去生活。“李大姐已经丧失她的家庭成员,只有一个老妈妈。照理说幸福的生活可能就是陪伴母亲过好最后的日子,这可能比给她几十万、几百万都应该更珍贵。但是过了两三年以后,为什么又重新回到了以前的轨迹?”这也正是赵琦想在电影中表达、探讨的问题。
(《南方周末》3.14 李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