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军情五处军情六处如同剑桥大学、《泰晤士报》、大英博物馆一样,是一种品牌、一种境界,令全世界同行追求和心向往之。
从事反间谍工作的军情五处后改名为国家安全局,从事间谍活动的军情六处改名为英国秘密情报局。虽然早已更名,但情报界的人仍爱用老名称,更多的人是因为有一个风流全球的007而记住了军情六处。
军情五处高级官员彼得·赖特写的《抓间谍者》没有007电影中的风流事,但间谍战更加精彩,再加上全是真事情,使这本书更有分量。
赖特1954年以科学家的身份进入军情五处,一直干到1976年退休。多年的努力是想把军情五处建设成为一个现代化的、富于进取心的、高效率的反间谍单位。要同冷战时的对手斗,也要同盟国的情报机构(如美国中央情报局)斗,还要同本国的同行斗,如军情五处与军情六处的矛盾。
刚到军情五处时,赖特用当时最先进的技术手段把窃听设备偷偷安在一些有情报价值的外国大使馆(所谓“栅栏”行动),苏联、波兰、匈牙利,连法国这样的盟国也不例外。赫鲁晓夫访问英国时,军情五处在他下榻的克拉里奇旅馆的电话系统装了“特别装置”。
而各国情报机构的窃听和反窃听在暗中激烈进行,敌方有时明知有窃听器,故意把真真假假的情报混在一起说给窃听者听。赫鲁晓夫也知道在伦敦的旅馆里只说穿着一类的闲事儿。
谁是打入军情五处的苏联间谍?那么多苏联东欧叛逃来的人当中,谁是真叛逃,谁是克格勃放的“饵”?这是赖特在军情五处从事的主要工作(所谓“流畅”行动),他在浩如烟海的档案里寻找,在不分真假的情报中辨别,让他绞尽脑汁,费尽心血,还要靠多年在秘密世界工作所获得的经验给人的直觉,这是智力的搏斗,是生与死的较量。更糟心的是发现朝夕相处的亲密同事竟是敌对阵营的间谍,“一个你可能喜欢,或者可以一起喝酒,或者你所赞赏的人竟然向你的敌人出卖了一切,你就会想起我们的间谍工作和全部行动全都变成了废品,不禁感到青春的美好时光已经流逝……”与此同时,还要应付上司为遮掩难堪的丑闻而使用的伎俩和官僚们在被追究失职时的互相推诿。
冷战结束了,但各国之间的情报战没有结束,而是以新的形式展开,世界正在迅速迈进一个利用卫星和计算机收集情报的新时代。秘密工作的性质没有变,对其工作人员素质的要求没有变。
二十多年秘密工作给赖特的感受是:情报这个行当,是非常孤独冷寂的。当然也有同志般的忠诚与友谊。可是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你总是孤立无援的。你得独自恪守机密,你的生活和工作的节奏总是处在极度的紧张状态中,大多数的人都没法承受住这种压力。
一位“老情报”是这样说的:“当你为他们干活儿时,从来就不曾想到以后的事,不考虑晚年,仅仅是因为爱好才去干的。可当你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们就把你抛弃了。”
监听“敌对”国大使馆的通讯,在访问伦敦的外国首脑住处安窃听器,似乎不应是道貌岸然的英国绅士所为;反间谍的军情五处竟混进了不少克格勃更是丢大英帝国的脸,无怪乎十多年前赖特写成书时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竭力阻止这本书的出版。当然到头来铁夫人是枉费心机,《抓间谍者》先在澳大利亚出了英文本,接着便以各种文字的版本风靡全世界。
(《抓间谍者》中译本由译林出版社2000年3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