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统上说,德国是一个理论思维特别发达的国家,涌现出众多杰出思想家和理论家。就军事理论领域而言,十九世纪前期的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则是其最出色的代表。他用十二年时间精心撰著的《战争论》一书,自1832年问世迄今,已在德国再版二十余次,并被译成多种文字广为流传。
克劳塞维茨的军事思想反映了资产阶级发展初期的进步倾向和革新精神。他运用辩证方法,结合对历史战例和自己所处时代军事冲突的实际考察而得出的关于战争本质的某些正确见解,和他为研究战争理论而制订的一套方法论原则,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军事科学的发展。正因为如此,他的军事理论遗产《战争论》一书,一直受到了各国军事界的普遍重视。
尽管《战争论》长期以来享誉海内外,其理论学术价值备受赞誉,但同时它又是一部出了名的难读的书。之所以说它难读,一是不少地方文字本身晦涩费解,再就是作者考察战争所遵循的哲理令人难以琢磨。凡接触过这部书的人的都知道,《战争论》首先是一部未完成稿;其次,克劳塞维茨研究战争,在方法指导上,给予他影响最深的是德国古典唯心主义辩证法。正是由于这些先天因素的综合作用,《战争论》一书的许多章节难以被常人读懂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在我国,关于《战争论》一书“精辟但难读”的传闻,早的不谈,抗日战争时期在革命圣地延安就曾流传过一段佳话。深知克劳塞维茨的战争学说高人一筹的毛泽东,为了开阔我党我军高级干部的理论视野,曾专门组织他们认真研读《战争论》一书。当时采用的中译本是国民党政府训练总监部翻译出版的。该书文字艰深晦涩,极难读懂。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有请曾在德国研究过哲学的何思敬教授直接从德文译解其中奥秘,才使大家真正有所受益。美中不足的是,何教授虽然哲学造诣高深,且熟谙德语,但对军事却不太了解,因而有些解释也未能尽如人意。有时有些军事术语翻译不当,引起听课的人哄堂大笑。毛主席却提醒大家要认真听讲,虚心求教,不得有丝毫懈怠。
上面这段史实发生至今已有六十余载,这期间,《战争论》的中译本有了新的改进,研究《战争论》的学术文章也不时见诸报端。但《战争论》难读懂的苦恼仍不时在折磨着好学的读者。
令人特别高兴的是,2003年新年伊始,解放军出版社给我们送来了一份解决读懂这一“天书”的好礼物:夏征难所著《解读〈战争论〉》。这是一部59万字的巨著。作者按照原书篇章体系夹叙夹议,既讲基本观点,又分析基本方法;既谈难点,又介绍背景知识,读起来真有循循善诱、指点迷津的感觉。总起来说,这是一部极具特色的名著导读的佳作。
一、忠实原著,朴实无华
为名著写“解读”,最重要的一条是要能做到用清晰明确的语言,不走样地反映原著的本来面貌。而要做到这一点,“解读”作者必须具备以下三个条件:一是对原著有深入研究和准确理解;二是踏实求真,不尚虚荣;三是善于用晓畅的语言说明深刻的道理。可喜的是,这些在夏征难同志身上都有极好的体现。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夏征难的《克劳塞维茨战争哲学思想研究》一书,即在学术界引起了重视。而2000年出版的《西方战争理论经典——克劳塞维茨〈战争论〉浅说》一书,则更是写作本书的又一重要准备。诚恳实在,从不虚夸是《解读〈战争论〉》一书赢得“忠实原著,朴实无华”美誉的真正原因。
二、准确把握,方法得当
名著“解读”做得是否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又取决于作者能否用科学的方法,准确概括出全书的理论精华,引导读者围绕关键学术思想和观点去深入领会书中的各项要义。在这一点上,《解读〈战争论〉》一书是做得非常出色的。究竟怎样才能突破《战争论》难读关,作者在书的“前言”中说得十分清楚,其中最主要的是: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采取分析批判的态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有选择地吸收其中的“合理内核”。其实,这里谈及的既是个态度问题,又是个方法问题,而且两者是完全统一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循着科学的路径,踏踏实实地学真知。为了帮助读者更容易把握书中各篇、章的精神实质,作者没有拘泥于做流水账式地平铺直叙,而是着重突出阐释《战争论》中富含学术价值的各基本观点,做到介绍和研究相结合,从而使读者有可能通过串连基本观点,来把握全书的思想脉络和内在逻辑。
三、力求尽善,读者至上
“解读”,作为一种特殊的写作类型,是一种服务性极强的读物。这类书的写作,要求作者心里时时装着读者,为他们设身处地着想。夏征难正是这样做的。首先,为了帮助读者正确认识《战争论》一书的历史地位、理论价值,把握全书的基本思想和核心内容,作者精心撰写了一篇极具学术分量的“绪论”。其中“在战争理论中引起革命的主要思想”一节,可以看作是帮助读者读懂《战争论》最有效的钥匙。其次,作者解说《战争论》的观点,不是简单地就事论事,而是注意联系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对克劳塞维茨观点的评说,德国古典哲学大师康德、黑格尔等人对克劳塞维茨战争学说形成的影响等,来深化读者对《战争论》基本观点的理解。再次,全书最后还附录有《战争论》(删节本)主要内容表,克劳塞维茨大事年表和克劳塞维茨及其《战争论》研究参考文献题录等。这无疑将大大开阔研读克劳塞维茨著作的视野,并准确把握《战争论》一书的精神实质,达到从总体上领悟克劳塞维茨战争学说要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