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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那传奇燃烧的声音

2003-12-07 13:09:00 来源:博览群书 刘 宏 我有话说

故事梗概:上校退役以后和三个儿子在西部定居,小儿子森姆从哈佛毕业,带回来他的未婚妻苏珊。长子阿尔法爱上苏珊,苏珊则被次子特雷斯坦打动。由于森姆的坚持,兄弟三人都去参战,森姆阵亡。苏珊和特雷斯坦在一起,但是特雷斯坦心中的野性力量使得他不顾苏珊的挽留流浪到很远的地方,多年音讯渺茫。阿尔法进入城市发展,非常成功,苏珊和他结婚了。特雷斯坦终于回来,与一个从小就钟情于他的姑娘依莎贝尔结婚并有了两个孩子。在贩卖私酒振兴家业的过程中他们遇到宿敌,流弹击中依莎贝尔,狂怒的特雷斯坦痛殴开枪示警的人,被关进监狱。苏珊到监狱看他,随后自杀。特雷斯坦出狱后报仇、继续流浪,成就一场传奇故事。
  
  如果将复杂的感情纠葛用时间序列简化,那么上校的三个孩子森姆、特雷斯坦和阿尔法,从幼至长,就是苏珊一生爱情的时间坐标。没有一处可以让她安稳地停留。那些潜流涌动,或许是因为她的内心从未安稳过,和依莎贝尔相比,这一点显而易见。苏珊因为爱情来到这个家庭,但是在时间的重叠和情感的纠缠中,苏珊刚刚来得及看到的森姆的单纯、特雷斯坦的狂野,还有阿尔法的一往情深。不要说在这些热情环绕下的苏珊,即使是身在场外的我们,也觉得难以衡量和取舍。
  
  应该遵从传奇的秩序,从特雷斯坦讲起。他是那草原和山脉的孩子,和土地血肉相连,因而也最为狂放不羁。我们一眼就可以认出苏珊的最爱是特雷斯坦。而且对此我们是比苏珊更早发觉的。苏珊跟随森姆回家,全家都来迎接他们,我们先是看见阿尔法为苏珊引发的不大为人注意的心动,然后,那个迟迟才出来,骑在马上奔来的特雷斯坦弄出的那些声音惊动了大家,而且,几乎不为人知地,震动了女主角苏珊。
  
  人其实无法对生活作出清楚的陈述,尤其是在亲情、爱情纵横交错的时候,内心的想法是否可以自由的生长,原是毫无把握的。能够自由生长的只有特雷斯坦和依莎贝尔,那最相像的两个人。所以最终是他们在一起,是他们有幸福的生活和健康的孩子。尤其是依莎贝尔,没有人比她对自己的未来更加确信无疑,当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是“要嫁给特雷斯坦”的。在得知苏珊要嫁给森姆的时候,她对苏珊说,我们会成为一家人。
  
  等她们真正成为一家人的时候已经发生了许多事情,苏珊不是嫁给带她回来的森姆,那时候森姆已经去世多年,苏珊也已经和特雷斯坦分手多年,她嫁给了最年长的阿尔法。当苏珊看见平静幸福的一家——特雷斯坦和依莎贝尔带着他们的孩子出现在城市里,那种似乎没有更高进阶只能够祈祷持续不断的幸福,是苏珊所无法企及的,令她几乎无法忍住她的眼泪。她一度梦想和仍旧梦想的幸福,此刻如此具体地展示在面前,尽管这一家的幸福就要结束了。
  
  结束得飞快,大概是幸福最为显著的特征。苏珊来到农庄之后坚强的上校都被感动过的那些幸福时刻早早就结束了:白天,苏珊加入兄弟三人的劳动,或者,他们消遣,打网球;夜晚,她弹起钢琴,阿尔法唱歌,森姆和特雷斯坦倾听……那是影片中最抒情的段落,最快乐的段落,也是最催人泪下的段落,因为快乐的时光如此短促,快乐几乎在刚刚饱满起来的同时就泄露了它的难以为继。所有快乐的形态在即将远去的阴影里,成为时光最容易流失的裂缝。紧接着,一份过期报纸的文章鼓动了单纯的森姆要“像父亲一样”去从军。而父亲,那已经经历过许多残暴血腥的事件,不复信任国家和法令的上校,不赞成森姆的做法,但是最终未能阻止。他的三个孩子去了更北方的战场,他希望他们都好好的回来,但是,好好回来的只有特雷斯坦,阿尔法的腿伤了,森姆死了。
  
  二十世纪初期的草原深处和都市的联系是铁路、汽车和马匹。那些还未完全被现代生活所侵蚀的土地和风光能够养育出特雷斯坦这样的男子,但是更多的是向肆意生长的都市提供了阿尔法这样按照都市的标准衡量的优秀成员。苏珊和森姆来到农庄,陪伴森姆重新回到他成长的地方,还没有来得及探讨他们各自的出路,森姆就在战争中丧生了。苏珊,这个在更早的时候已然明白自己所爱的是特雷斯坦的女子,拒绝了阿尔法的表白,在上校和冬季恶劣天气的共同挽留之下,停留到了春天,和流浪了半年回家来的特雷斯坦重遇。
  
  苏珊在森姆的坟前拒绝了阿尔法。同样是在森姆的坟前,当特雷斯坦为着不能保护和挽救森姆痛哭失声的时候,苏珊温柔地抱住他,温柔地安慰他,温柔地接受了他。因为森姆,他们注定要在一起,森姆使苏珊和特雷斯坦变成了幸存者而且紧密地联系起来——特雷斯坦是为了森姆跟他讨论过,却没来得及的和苏珊的肌肤相亲,苏珊却是为着爱的迷雾之间的亮光;森姆死亡的阴影更令他们彼此靠近,确认生命的气息——那一夜他们亲吻和做爱。阿尔法在第二天离开了,临走之前阿尔法要求特雷斯坦和苏珊结婚。
  
  阿尔法误读特雷斯坦了,无论如何,特雷斯坦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爱苏珊,没有像苏珊爱他那样爱苏珊。比较爱情的程度是愚蠢而且不大可能的事情,但是特雷斯坦究竟要比阿尔法粗糙许多,那是一种肆意生长的粗糙,内心声音的呼唤使特雷斯坦更多的顺应着生命的本能,而非精致体贴地去爱。
  
  当内心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特雷斯坦又要远去。苏珊挽留不住无限哀婉地问他,倘若她有孩子,他是否就不会离开呢。特雷斯坦无言地摇摇头。离开几年以后,他写了一封极短的信给苏珊说,不要再等待,他们之间,完了。
  
  苏珊终于嫁给阿尔法,搬到城市里,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又是几年以后的某一天,特雷斯坦回来。
  
  特雷斯坦再见依莎贝尔的时候,当年追逐着他奔跑的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受过教育,安静,文雅,婷婷玉立。她对特雷斯坦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们结婚生儿育女了。在一趟农庄和城镇的行程中,儿子坐在特雷斯坦肩头,依莎贝尔抱着女儿,幸福的一家,遇见了迎面而来的苏珊和阿尔法。
  
  如果特雷斯坦对于苏珊没有那样足以致命的吸引力,苏珊此刻应该在安稳的幸福之中。阿尔法在城市里为苏珊提供了爱和舒适的家。但苏珊为依莎贝尔的沉静里流露出来的充实幸福震惊,这场景原来应该是她的经历,倘若她能够等待特雷斯坦,永远等待着他。对于苏珊来说,特雷斯坦不在的那些年头太长久了,可是又太短暂了,倘若他能够回来得更晚,到她甚至无力想象什么的时刻。
  
  幸福结束在最明亮的光辉里。回程时,特雷斯坦宿敌的冷弹打中了依莎贝尔。特雷斯坦也因为差点将对手打死被关进了牢里。
  
  苏珊泪流满面地对牢里的特雷斯坦说,依莎贝尔的死是因为她,森姆也是,因为她希望他们死去。最后,她伸出手抚摸特雷斯坦的脸庞,犹如抚摸着自己强烈却永远不能实现的梦想,目光绝望至极。现在她要自己死去,因为她希望自己死了。
  
  仿佛是为了祝福印第安人,故事把特雷斯坦最后交给了有一半的印第安血统的依莎贝尔。依莎贝尔似乎未曾远离这世外桃源般的农庄,她对未来要和特雷斯坦在一起充满希望,而且如愿以偿。因为时间的慷慨,特雷斯坦远去的那些岁月正好让她从清涩的少女成长成为足以让人倾心的美丽女子。岁月在消磨了苏珊从未得到鼓励的等待的同时,还消磨了苏珊的美丽,然而依莎贝尔的魅力却刚刚展开。她和特雷斯坦有一双美丽的孩子,那是苏珊一开始就梦想着的事情。
  
  当苏珊和森姆一起来到农庄的时候,阿尔法和特雷斯坦都欢迎和祝福她,希望她能够在这里找到幸福。但是他们谁也没有给她带来幸福,森姆死了,特雷斯坦走开了,阿尔法,即使深爱着苏珊,却在特雷斯坦的影响下无能为力。
  
  像最早咆哮着出现在银幕上的那只大熊一样具有狂野气质的特雷斯坦,立刻席卷了我们所有的注意力,将其他两个男人理所当然地加以忽视。森姆的单纯被对比成为几乎难以容忍的幼稚,我们不过是因为他的死、因为他近在幸福边缘却和幸福擦肩而过的不幸而原谅了他;而阿尔法,这个符合现代逻辑的男人,这个又温柔又专注的男人,居然就轻易地被忽略了,我们的忽略其实比苏珊更加不可原谅:因为忽略意味着我们如此容易就认同了故事里的逻辑,轻易地相信了我们应该热爱的是画面所展示的原野和自然,而不是城市和秩序。苏珊对于特雷斯坦的迷恋断绝了阿尔法幸福持续的可能,即使那些在特雷斯坦再次回来之前形式上的幸福已经使阿尔法心满意足了。迷恋总是和痛苦血肉相连,阿尔法和苏珊只在这一点上有所关联。
  
  传奇的是那永远驿动不止的心,还是无法平息的爱情,是难以细细地加以分辨的。当内心深处的声音强烈到不可思议“有的人遵从内心的节奏生活,他们不是发疯,就是成为传奇。”而我们内心已经没有什么声音回荡不息了。于是,当银幕上的特雷斯坦在原野和熊、马匹和高山的伴送下接近我们的时候,当他迷人的眼神通过镜头接近我们的时候,我们需要苏珊出来抵挡;所有对于原野的想象、对于激情的梦幻,以及所有必然伴随浪漫而来的怀疑、疲惫、痛苦……都由苏珊来承担了;我们惟一能够做的不过是有节制的沉醉和感叹,因为我们的内心已经没有什么声音回荡不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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