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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猩猩的政治

2002-02-10 09:32:00 来源:书摘 〔美〕理查德·斯坦格尔著 于卉芹 李忠军译 我有话说


   本文选自《奉承史》,该书作者认为第一个吹捧者不是撒旦,而是黑猩猩,也就是说,从穴居时代开始,吹捧就是一种适应生存的选择。本文节选自该书的第一章,文题为编者所加。
  
  人们在动物园看黑猩猩,他们嬉笑着,指点着,好像在看一群散漫的、粗俗的喜剧演员。我们笑,是因为它们有点像我们,只是个头小一些,毛多一些,也可以说不成熟一些。如果我们盯着笼子里的一群孩子,恐怕我们就不会觉得这样有趣。
  
  黑猩猩是我们最近的亲戚。我们同他们分享着90%的DNA。
  
  
黑猩猩的政治

  
  弗朗斯·德·瓦尔在荷兰阿纳姆的一个动物园对灵长类进行潜心研究,其研究著作的题目是《黑猩猩的政治》。他断言,政治是惟一描述黑猩猩复杂的群体关系的词语,黑猩猩以我们人类具有的热情追求着它们。德·瓦尔写道:“黑猩猩的社会组织太像人类了,简直难以置信。”
  
  每位灵长类学家,都会告诉你黑猩猩难以想象的机敏,一个对另一个的巧妙控制,小的雄性向大的雄性求宠以及同盟的变换和秘密的接管。理论认为,在人类历史的最初阶段,正是这样的社会交往——复杂的等级体制的形成——推动人脑飞跃似地向前发展。
  
  灵长类学家描述黑猩猩行为时写到,居主导地位的雄性具有人的特征,是“克制的、狡猾的、合作的”,他们“从来不会打无准备之仗”。黑猩猩还是高度的机会主义者,他们从不像哈姆雷特那样犹豫或拖延时间。如果他们在竞争对手身上看到弱点,他们会立刻加以利用。
  
  猩猩是讲战略的。他们表现出我们人类具有的虚伪和欺骗的本性。德·瓦尔认为,雄猩猩经常形成他所谓的“三人同盟”。德·瓦尔就像描述一个政治风云人物那样,描述了一个德高望重的领头雄猩猩如何被一个年轻的对手赶下权力的宝座,结果岌岌可危的首脑不得不与另一个强大的猩猩结成同盟,推翻觊觎权力的人。
  
  黑猩猩用这样的联盟形成他所谓的“最小获胜联盟”。他指出,雄猩猩结盟是为了获得统治地位,而雌猩猩更愿意与她们喜欢的雌性结盟,尽管这些雌性不一定能帮助她们提高地位。雌猩猩形成一种身份序列然后维持这一序列。同时,她们也需要食物,经常为了食物而交配。
  
  像所有动物一样,黑猩猩从自身基因考虑,选择最恰当的方式交配,欺骗被认为是这种自我利益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个雄猩猩,在同领头雄猩猩的一个妻妾偷偷交配之后,他会过分热情地拜倒在领头雄猩猩面前,而后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发生的一切。黑猩猩企图推翻现有秩序,他就会在领头猩猩面前表现得很恭敬,同时秘密地与其他猩猩形成同盟。在权力斗争中寻求群体支持的雄猩猩开始梳理雌性,而且同她们的幼崽玩耍——这是一反常态的,颇像美国总统候选人求宠足球明星的妈妈,亲吻他们的孩子。
  
  
黑猩猩的金科玉律

  
  黑猩猩最经常的社会行为是彼此梳理,这既是实际的又是社交的:是帮助某个猩猩在他够不到的地方抓虱子或别的什么东西,也可能是抚摸或者轻拍对方以示友好。它起着安慰的作用。梳理伴着唾沫飞溅声和轻轻拍打声,真是乏味而辛苦的工作。
  
  每个猩猩都会偶尔梳理领头雄猩猩,但是领头雄猩猩从不梳理别人。权力较小的雄猩猩梳理较为强大的猩猩,雌猩猩梳理雄猩猩——只有在雌猩猩正在发情的情况下,雄猩猩才梳理她们。在紧张时期,雄猩猩会彼此梳理作为缓和敌意的方法。
  
  雌猩猩不发情的时候,雄猩猩对她们视而不见。当她们处于灵长类学家所说的“有吸引力”的时候,雄性似乎不太关心自己了。一个雄性会一连几个小时梳理雌性,有时运气并不怎么好,就是说她会不让他靠近。他还会给她肉和食物作为礼物,希望这会使她更愿接受他的友好。
  
  对雌性来说,性是战略性的,在权势的游戏中,性是雌性必须支付的最有价值的货币。雌性倭黑猩猩在基因上比黑猩猩更接近于人类,它至少有20种姿势和声音表示交配的意愿。对雌性倭黑猩猩而言,性交不只是性交,还是一种获得食物的方法,是在群体中减轻紧张关系的镇静剂,或者当两个群体相遇时,是一种和谐相处的方式。
  
  领头雄猩猩把对他的梳理当作是他应得的尊重。但是,任何猩猩都不会直接走上前去开始梳理——任何猩猩都不会。猩猩必须首先互相“寒暄”。寒暄包括各种哼唧和鞠躬——当次要猩猩注视主要猩猩时都伴有这些举动。有些时候,猩猩鞠躬如捣蒜,为此灵长类学家称这种行为为“叩头礼”。有时行礼者亲吻领头雄猩猩的脚并送些礼物,如一片叶子或一根棍子。另外一种“亲近”的举动,如灵长类动物学家所言,是黑猩猩“以友好的方式喘息”。雌猩猩不是向雄猩猩致意,而是让他抓挠或者闻她们的侧肋。有时候,领头雄猩猩会允许地位较低的猩猩亲吻自己的阴囊,这被认为是主要猩猩和次要猩猩之间的再保险条约。领头猩猩在说:我相信你。次要猩猩在说:我尊敬你。
  
  问候,是对社会等级给予礼仪上的证明,一种谁主谁次的地位证明。也相当于脱帽致敬、鞠躬或为某人开门。根据猩猩之间“问候”的方式,人们可以说出谁地位高谁地位低。黑猩猩总是很在乎自己在群体中的地位,如果有人没有恰如其分地问候他,他就会龙颜大怒。换句话说,如果你慢待我,没有问候我,那就会导致战斗。
  
  对雄猩猩来说,权力之所以有诱惑力,部分原因是相伴而来的地位。简·古德奥写道:黑猩猩“在追求较高地位的过程中经常冒着被伤害的危险”。正如我们已经看到的,较高的地位通常意味着不断地成功。与雌猩猩不同的是,雄猩猩对地位的追求似乎是他们彼此结盟的主要原因。雄猩猩不会只为了闲聊去喝一杯啤酒,对他而言这有别的意味。
  
  
猩猩就是我们

  
  猩猩的行为似乎熟悉得让人不安。然而与我们不同的是,黑猩猩没有能力编造缜密的解释,而我们却为我们的怯弱寻找理由。他们只是按照他们的愿望行事。黑猩猩的群体生活,像一个处于权力、性、倾慕、支持、偏狭、敌对之中的市场。科学家对灵长类动物研究得越多,他们越难以弄清我们区别于我们从中进化的兄弟的特点。
  
  很多时候,我试图不去对黑猩猩的行为进行拟人化的描写,但是这并不容易。黑猩猩不会互相说“你看起来真棒”,但是他们以鞠躬、梳理、弱者与强者联合、性吸引的方式进行,全都反映着同样的机制,它形成人类一种吹捧的基础,即策略性的吹捧。根据一个人类学家的观点,在领头雄猩猩面前的驯服与崇拜者在路易十四面前的鞠躬以及贵族亲吻法老的脚没什么两样。(德·瓦尔写到过废黜的领头猩猩与其后继者的“空洞”的寒暄,这可能像乔治·布什和比尔·克林顿在1993年后者就职演说中的冷淡的问候一样。)
  
  权力弱的黑猩猩屈居权力强的黑猩猩之下,希望有所晋升,这和无数不知名的副总裁拍上司的马屁以获得提升,或者律师事务所年轻的同事对资深的同伴的点头哈腰没有什么不同。梳理可接受的雌猩猩并给她们生肉吃的雄猩猩,是那些在舞会上用鲜花、糖果和甜言蜜语求爱的年轻男子的不太世故的祖先。
  
  因为我们与猩猩的行为有共通性,就像我前面写到的雌性为了食物而求宠,这听起来似乎有
  点刺耳。但是我们总是这样说我们自己,尽管是以一种不太粗俗的方式。
  
  德·瓦尔写道:“我们的社会体制是猿的社会体制。”众多进化论生物学家把人类对地位的普遍渴望与同样普遍的社会等级的出现看做是我们从灵长类祖先那里继承来的特征。儿童行为学家揭示说,一群一岁左右的孩子就形成社会等级。打架输了,孩子走到哪里都自卑地低着头。达尔文写道:“骄傲的人昂首挺胸以显示其优越于别人。”这正是领头雄猩猩的肖像。
  
  地位的等级普遍存在于自然和各种人类社会之中,哪里有等级,哪里就有吹捧,因为吹捧是提高你地位的技巧。人类历史中没有哪个社会是纯粹的平等主义。凡是有社会学家所称的非对称关系存在的地方,就存在着服从者企图登上统治地位的情况。哪里有向上爬的动机,哪里就有吹捧。
  
  如此趋炎附势,无人可以幸免。
  
  根据生物进化理论,社会攀爬和自我抬升像山一样历史久远,而且被证明是成功的进化战略。社会攀爬是我们的遗传基因。
  
  (摘自《奉承史》,中央编译出版社2002年1月版,定价:19.80元。社址:北京西单西斜街36号,邮编:10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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