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询问运动教练,压力对于优秀运动选手有多重要?得到的回答必不外乎有压力,成绩才会进步,潜能才会被激发。其实,运动教练正是压力策略专家。他们会针对预定的进步目标,不断施予选手压力。在教练的字典里,压力和成绩进步是同义词。
运动科学界研究压力与成绩进步的关联,已有数十年历史。“如何利用压力的频率、持续时间和强度等因素,有效增进强韧度、速度、灵敏度、耐力和体能”是尤其热门的话题。综合各家研究结果得知,一切进步都须仰赖压力的刺激。既是运动选手,就不能惧怕、逃避压力,而且还要借着压力,达成梦寐以求的突破与自我超越。接受训练是离不开压力的。既想成绩进步,又想摆脱压力,根本是自相矛盾。著名的压力心理学家塞勒说得一针见血:“没有压力,就等于死亡!”
我经常和其他公司主管谈话,发觉彼此的处境大同小异。我们都明白,领导者(尤其是小型企业的经营者)不必奢望减少压力。现在是全球竞争的时代,科技日新月异,行动电话、呼叫器、电子邮件、手提电脑随时随地都能传送资讯。成功的主管受的压力可能不会减轻,至少事业尚在成长的人是如此。我们只能思考如何正面迎接压力、处理压力,然后迎向前去,接受下一个挑战。
——霍克斯,霍克斯通讯副总裁
只求自我保护而不让压力近身,便不可能更上一层楼。人一旦被逼到极限,就会设法扩大自己的能力范围。永远游刃有余的人,不太容易主动追求精进。所谓有益进步的压力,乃介于常态压力(保持既有能力)与过重压力(造成伤害)之间。
你有没有手臂或腿骨受伤打上石膏的经验?还记得刚锯开石膏的感觉吗?被石膏保护了数周的肌肉,可以用力伸展、灵活反应吗?肌肉受到严密的保护会萎缩,头脑和情绪亦然。看看受到过度保护的孩子,当他们非得走进真实人生时,能感到幸福健康吗?能够抵抗压力吗?再看看相信“无压力”想法的退休者,一旦压力完全断绝,心智、体能和情绪的成长也都断然煞车。人一生中最可能伤亡的危险期,就是刚退休的六个月。能力萎缩之严重,连去杂货店买东西都成了难事。逃避压力的结果是能力退化,这与强韧训练的目的恰恰相反。
顶级的进步和强韧来自于顶级的压力。现今的企业竞争总是残酷无情,如果不能年年增进强韧度与弹性,就会难逃被淘汰的命运。
企业竞争选手若要在身心和能力方面精益求精,就必须和压力结下不解之缘。有趣的是,已有研究证实,压力是最有效的抗老秘方。如果你想在有生之年保存既有的能量,就得努力找出压力,而且年纪愈长,愈需要积极寻找。
如果剔除生活与事业中所有的艰苦逆境,你能锻炼出现在这份毅力、斗志和自信吗?如果乔丹从未遭遇逆境、从来不必苦拼、从未失败、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够好,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的坚强与自信有多少源自压力的刺激?如果把逆境全部拿掉,让乔丹一帆风顺拿到冠军,这成果对他又有多大意义?
生活中的风浪不但能提供滋养,为我们打好强韧的基础,以面对未来的挑战,更迫使我们正视自己的缺点,力求进步。
现在不妨停下脚步,检讨自己的强韧度和处理压力的能力。每个人都有一个“临界点”,也就是承受压力到极致、即将被崩断的那一刻。这时你心中会呐喊:“我再也受不了啦!我投降!我不干了!”你自认能力如何?是优秀、普通还是很差?这份能力从何而来?它出自你尽情的享乐,或是在欣赏夕阳时练成?抑或是你从人生的苦拼和磨练习得?如果你仔细想过,就会发现,最显著的进步和成长,多是来自最艰苦的经历。
美国学者洛尔曾主持一次讨论会,为学员讲解压力的磨练作用。有一位学员举手表示,他自己也正从事强韧训练,但他训练的是植物。以下便是他的说明:
每年春天出售植物之前,我们会把温室里的植物搬出来,放在室外的防寒罩里。虽然植物会受到极低的温度侵袭,但不至于被冻死,反而会加强其御寒能力。我们也不给植物充足的水分,以便让茎梗长粗,增强耐力,有时甚至有一段时间不给植物养分。植物在受寒、缺少水和养分的过程中会变得比原先强壮。将来栽种到一般庭院里,才不会被霜害冻死。植物要体会人类承受压力的过程,经历磨练后,就会长得更强壮,根部扩伸得更深更广。如果不这么做,人工培育的植物很难在天然环境中发挥生命潜能。
改变看事情的观点,生化机能也会跟着改变。如果能把被你视为心理变态、无理取闹的上司和同事,转变成对你有益的磨练力量,你心中的怨恨不平就会一扫而空。如果能把塞车的浪费时间,当作对个人有益的独处机会,塞车也就没那么可怕。换一个角度看工作,不但会让困扰神奇消失,也能让“良好情绪”随时待命。切记“良好情绪”是一种无困扰的反应。人若意识到威胁,不论是真有其事还是纯属虚构,脑内会立刻放出有毒的化学物质。大脑杏仁核一旦将这类经验视作负面,而且备用的反应方式有限,你就只能表现出最负面、最有害的反应。为了顺利转换看事情的观点和情绪反应,不妨参照前文曾经介绍过的例行仪式、表演技巧和心理准备训练。
以下是美国的一位生活节奏极快、承受压力极大的金融顾问转换观点的亲身经验:
说来奇怪,我的确觉得纽约比以前可爱多了。以前令我不耐烦的事,现在我都能容忍。周五晚上的事就是个实例。当天的餐会很晚才结束,我和一位公务伙伴从纽约搭计程车到格林威治。这次餐会本来应是一次盛事,结果令人大失所望。以往若是碰上这种出乎意料的失望,我早就一肚子气了。当时我俩都在计程车上打盹,醒来才发现,司机不是迷路,就是根本听错我们的交代。总之,那位同行的伙伴平常都很沉得住气,行事圆滑,此时竟然大发雷霆。我反而心平气和劝他息怒,好像两人角色对调。下车时,我离目的地尚有好一段路,还得提着两个大包。可是,我不但没有一点火气,冲动和斗志也毫无减损。我只是自觉比以前从容冷静,容忍压力的程度也全然不同。
即便怀有世界级的绝技,压力一旦超过负荷,你的战斗精神和“良好情绪”控制力都会垮台。假设要求你保持7分钟跑1公里的速度,你在最佳情况下却只能8分钟跑1公里,就算你有再好的例行仪式、表演技巧或是心理准备,心态终将趋于消极。你迟早会抱怨:“这分明是存心刁难,以前都没有这一套,为什么现在要这样?我厌恶这鬼地方,他们凭什么这样整我?”
不过,假如你可以在6分钟内轻松跑完1公里呢?你的反应遂变成:“没问题,我应付得来。来吧,赶快把它办好。”切记,即使是同样的坡度、深度和竞争对手,你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如何让自己从8分钟进步到6分钟呢?躲避压力不是办法。最好的对策是循序渐进,逐步加压,而且每次承担压力之后,必须充分恢复。这个道理很简单。拥有世界级的载压量,才算是世界级的强韧;世界级的载压量,则来自世界级的压力磨炼。如果想逃避压力,一切都是空谈。
如果你今天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你八成没什么长进。强韧训练的关键在于受训者能否分辨“进步过程中的不适感”和“压力过量造成的痛苦”。真正的痛苦是一种生理讯号,表示你已超越极限。切记痛苦是紧急叫停的讯号。多数人都能体验身体的疼痛,但情绪的疼痛却不易捉摸。若你一再感到沮丧、愤怒、忧虑、喜怒无常或孤单无助,就该拉起压力过量的警报。把自己逼到不舒适、甚至痛苦的境地,很可能使强韧训练功亏一篑,你也会受到伤害。不过,若你感到不适,那仅表示压力已经超过你平时的身心极限,只需适当休息,便可恢复,这就是适应的过程,若非如此,人就难有长进。
若能妥善教导企业员工和运动员分辨痛苦与不适感,也可降低他们挫败甚至崩溃的机率。情绪与感觉就像是身体内部的耳朵和眼睛。你的身体希望借由负面感觉的出现,引起你的注意。负面情绪意指你的失衡,严重的负面情绪则是紧急讯号。
隐藏负面情绪就像是赛车时,用胶带把汽车仪表板贴起来一样,实在非常愚蠢。撕掉胶带,你才能看清车子行进的状况。让情绪传达讯息的管道畅通,你才能理解压力的语言,学会区分磨炼的不适感与压力过重的痛苦。
若想确知自己的载压量是否足够,最好的做法之一,就是检讨生活中的压力如何影响你的健康、幸福和潜能发挥。假如载压量不够大,显然缺乏训练。训练不足的人在面对压力时,总自觉应付不来,以致一直处于压力过重的状态。身心的疾病、受伤和各种负面情绪,如愤恨、不满、疑忌、力不从心等都会浮现。载压量不足的迹象并不难察觉。以下是一段自白:
每天都是那样,哈摩尔起床时感到疲惫,就寝时更是精疲力竭。闹钟连响6次,他才爬得起来。4、5杯咖啡下肚后,他才恍然明白当天是星期几。他愈清醒,心情就愈糟。他对每件事、每个人都挑剔不满。不但自己在活受罪,办公室的同事也不好受。可是他始终以为,自己的情绪状态完全正常,周遭的人受气是理所当然。他从没想过,自己需要管理压力或借助任何辅导。要不是他病倒了,被他太太押来这里,你还看不到他这副德行呢!现在公司的同事都说,他好像吃了什么脱胎换骨药,变成另一个人。他的健康、生活和工作表现都上了轨道。他现在起床时都能睡眠充足,根本不必用闹钟。
体能活动的确是一种压力训练。切记,压力意指能量消耗。凡能引起心理、体力和情绪方面能量消耗的事,都会产生压力。每当出现压力反应,能量被消耗,连带也会产生强烈的生化和生理作用,而这些化学变化则与个人的载压量关系密切。
体能活动是不折不扣的能量消耗训练。你在办公室奋然迎向挑战时发动的生化机制(制造儿茶酚胺),在运动时也会出现。提增体能上的耐力,其实就是训练身体储备能量,以便在压力降临时,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可用。
一旦能量来源枯竭,疲劳出现,人就会开始畏缩。所以,假如你的体能欠佳,容易疲倦,你的心智和情绪一定也不耐久战。
研究者韦斯发现,肾上腺素的分泌量减少时,人会产生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对压力的容忍度也会变小。而且,造成肾上腺素的大量消耗并非一般的压力,而是长期持续不歇的压力。所以,间歇性的压力不仅可以使人有充裕的时间,补充先前应付压力所消耗的能量,也能有效提升对压力的容忍度,更有助于防止肾上腺素的损耗。由此可知,公司企业竞赛选手应认清以下两点:
1.体能运动是主动承担压力的机会。它能扩增个人的压力容量,减轻高压下的无力感(主动性强韧训练)。
不论男女,体能承受压力的频率与死亡率恰呈反比——愈常锻炼体能,死亡率愈低。换言之,运动量愈大、体能愈好的人,保护条件愈好。
2.生活与事业上的风浪过后,如果有充裕的时间休息复原,风浪激荡可算是扩增压力容量的良机。压力来时,你可以烦恼、忧虑、力拼和冲锋陷阵,压力过后,则应该彻底休息、缓解和恢复。
创造一紧一松、一起一伏的“波动”是强韧训练的关键,间歇承担压力则是扩增压力容量的秘诀。
长期处于愤怒、敌意和恐惧又不得缓解,会使肾上腺皮质素持续大量分泌(周期性或间歇性的分泌不会有害),进而伤害免疫功能。
先了解生病的是哪一种人,再了解对方生的是什么病。
——希波克拉底
战争所带来的压力是一切创伤经验之冠。因此,有极多研究的受试者是历经战役的军人和战俘营生还者。各家研究结果大致相同。以加州大学的辛格和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迪姆斯戴尔针对越战被俘的美军与纳粹集中营生还者的研究为例,结论如下:
1.严重的创伤对健康的影响因人而异,而且差别极大。
2.就健康的观点而言,最能妥善处理压力者的应对策略十分相似。
△不认输,不气馁。
△保持头脑清楚,不论情况有多恶劣,总能控制意念,不胡思乱想。
△为自己承受的折磨痛苦赋予重大的意义。
△凡事乐观,如“今天我有食物,不会挨饿”或是“今天我没挨打”。
△坚持到底,决心熬过磨难。
美国芝加哥大学的寇巴莎和马迪花了数年,研究如何应付容易罹病的倾向。结果发现,心理耐力强的人对生活压力的抵抗力比较强,也比较不易罹患与压力相关的病症。而且个性坚强的人一旦面对压力,便会从容自制、勇于承担、接受考验。
(摘自《缓解生活压力》,中国档案出版社2002年5月版,定价:18.00元。社址:北京市西城区丰盛胡同21号,邮编:1000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