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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乔:一个“佛教徒”的狩猎生活

2003-07-10 17:15:00 来源:书摘 罗伯特巴乔 我有话说

根据英特网最近在全世界范围做的一项民意测验,罗伯特·巴乔是历史上第三位最伟大的足球运动员,排在他前面的是贝利和马拉多纳。
  
  巴乔在进入甲级队踢球之前,就已经破碎了一个膝盖。这个膝盖使他在整个职业生涯中都不得不"用一条半腿"踢球。但"在最近这些年里,没有任何人踢出过这样多的好球,提供过这样多的话题。"爱都阿尔多·加莱亚诺
  
  巴乔信佛,但也喜欢打猎,他甚至认为在猎狩活动中所产生的无忧无虑的境界是一种涅般。
  
  问:你是何时开始打猎的?
  
  答:我刚刚五岁的时候。
  
  问:为什么直到今天你仍把狩猎看得很重要?
  
  答:狩猎是内心里的一种激情。我无法用其他方式来解释这项活动。我通过它学到了很多东西,它使我能同爸爸在一起,能同我真正的朋友们在一起。狩猎是我自己完全留给自己的时光,我与无限融为一体。那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事。
  
  问:你是不是可以把那些让你真动感情的时刻、把同大自然接触的时刻说成是一种涅磐?
  
  答:是的,我真的认为是这样。那是一种涅磐,有时确实是一种无忧无虑的境界。
  
  问:但是,在涅磐中不杀生,同大自然在一起就不该杀生。
  
  答:这种说法散发着假道学的臭气。我可以告诉你,这样说的人并不懂涅磐,因为他认为杀死一只昆虫就是对的,而杀死一只鸭子就不对。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们每天哪怕只是走走路也会杀死什么东西,尽管那不是有意的。然而,关键也并非仅仅在于这一点。我认为,真正在大自然中生活,仅仅面对自然沉思默想是不够的。你必须深入到大自然当中。我知道,明白这一点并不容易。深入到大自然当中就意味着,也要模仿鸟的鸣叫,或者了解那些野鸟。要接近万物,要观察万物,要理解万物,要同万物一起生活。有时候也得杀死万物中的一种生物。
  
  问:这差不多就是海明威在《节日》中所写的那些东西,他写道:狩猎是同生活建立密切的、个性化的关系的一种方法,是建立深刻的密切关系的方法。
  
  答:这些话非常重要。我相信,我已经懂得你想要说什么了。
  
  问:海明威认为,狩猎是回到人类本初状态的一种必要的、不得不经历的精神状态和方式方法,是一种必须亲身参与的仪式,同时又是一种有选择的、自然的方式。
  
  答:我们说到一块去了,我完全同意。你看,这涉及的是如何理解狩猎意味着什么。如果可能,我愿把所有那些说打猎不好的人带去打一次猎,至少带他们去一次。在给打猎下断语之前,他们至少得去尝试一次才能下结论。在这方面,尽管彼得和凯莱一开始的时候也拿我开玩笑,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只在保护区打猎的猎人。我也不喜欢去打那些从鸟笼里放飞的山鹬。我是到处转悠着打猎,一个地方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我喜欢到野外打猎。我对周围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读书,我拍纪录片,我自己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在我看来,打猎并不意味着开枪,而是意味着在大自然中生活,意味着同大自然在一起。我一大早就起床,在沼泽地边上搭起我的帐篷,我把诱鸟安排妥当,这是长长的一整套仪式。我忍受着严寒,忍受着冰冻,有时还要趟着水,忍受着极为艰苦的环境。但是,我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累。因为这是我喜欢的事。开枪,那是在狩猎时我所喜欢的事当中排在最末尾的一件事。
  
  问:但是你还是干了。
  
  答:在这一方面人们也显得很无知。我们就拿阿根廷做个例子吧。我居住的那一带可以说还比较荒蛮,野鸭多得很,甚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糟蹋了。如果猎人不去打这些野鸭,当地的牧人也得去杀死它们,他们的方法更残忍,他们把这些野鸭毒死。如果你杀死一只野鸭,当地的牧人会高高兴兴地请你吃一顿午餐。
  
  问:你是有选择地打猎的?
  
  答: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说到底,打猎本身就是一种有所选择的活动。我同彼得和凯莱一起出去时,常常是一枪都不放。我对凯莱说,请用摄像机把看到的一切都拍下来,他照我说的去做。可是,他拍不好,他对那个变焦镜头一窍不通,可他照拍不误。回到家之后,我在图像之上再配上音乐,然后欣赏拍下来的场面。我带着猎物回家,我觉得那是我给我的家人的礼物。我知道,人们读到这一节时很难理解,但在我看来,打猎是唤起激情的时刻,因此也是极为重要的时刻。用佛学的语言说,那是这样一个时刻,通过这一时刻我创造了一种特殊的价值。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狩猎的深刻含意?
  
  问:我在听着。
  
  答:狩猎是在期待、在寻找某种东西,这种东西在找到之前你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你不可能知道你会遇到什么。你在世界之外,你在时间之外,你听凭一切就这样过去,你沉浸于狩猎这一活动之中,这就是狩猎的意义。你沉浸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你在寻求你并不知道的东西,你可以摆脱世界上的各种丑与恶。这就是在我的生活中为什么不可缺少狩猎的原因。因为没有狩猎我就不可能了解我自己,同时也不可能使我自己停下来休整一番。你可能会空手而归,也可能满载而归,这都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这个猎人的梦想?我的梦想就是,我愿付出一切代价以便在时间长河中建立一种舒适的境界,在这一境界之中,可以向猎物开枪,然后再让它复活。把野鸟放出来,让它们复活,再看着它们重新飞来,像是按了录像机的倒带键,画面可以重新再看一遍。这该多美啊!我常对凯莱和彼得说,如果商店里能买到带安眠药的子弹,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出门的时候常常遇上这样的情形:我把一些鸟召唤过来,把那些最使我动心的鸟召唤过来,然后再让它们飞走。这时我向我自己证明,如果我愿意,我也可以开枪。你看,这就是一个真正的猎人的最高境界。
  
  问:人们常常会想起《猎人》这部影片中猫写那只鹿的画面。
  
  答:我看过这部影片,这个比喻很合适。我感到我确实非常喜欢狩猎。有人说,打猎是我自我发泄的一种方式,是我释放我的强烈冲动的一种方式。但是,我看不出狩猎有什么破坏性。这很像修剪一棵树,你爱它,你尽可能地少剪它的枝杈,但你知道你不能不去修剪。这是生命的轮回。
  
  问:我读过的东西说,你爱武器,你也收藏武器。
  
  答:不是这样。我有一些枪,是用来打猎的,刚好够用,并无多余。我收藏了一些日本古代兵器,一些手工制做的剑,这倒是真的。我非常喜欢这些剑,但这完全是因爱美而产生的激情。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些剑,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我喜欢欣赏这些剑。在我欣赏它们的时候,我会想起我如何弄到这些剑的过程,我会想到古代的武士、过去的那些战斗……真是美极了。我常常这样欣赏它们,我喜欢这样做。我是一个梦想家,永远会是一个梦想家。
  
  问:你一直出去打猎?
  
  答:没有,十岁的时候不再去了,因为已经开始参加比赛。我不能让我的教练们再叫我"打猎和钓鱼"……二十岁的时候,在佛罗伦萨又开始出去打猎了。
  
  问:你正是在那里发现了打野鸭的乐趣?
  
  答:是的。鸭子是我最喜欢的一种动物。正像我以前讲过的,我感到我自己就是一只公鸭,也许我前几辈子曾经是鸭子。当时我已住在佛罗伦萨,有一个时期我不得不换一处房子。这样,我认识了一个不动产公司的老板。我们谈了一阵之后他突然问我:"为什么不去打打猎?"我回答他说,十年前我打过猎,现在不打了。但他依然坚持:"是这样,我们有个人工挖的小湖,我们常到那里打野鸭。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来。"我当时并没有太被说服。有一天,他来到我家,他说:"现在还是打猎的好时候,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去一次。好,明天一早,我来接你。"早上五点钟我就做好了准备,我有点忍不住了。我们来到那个小湖的时候天还不太亮。他们带我来到湖中心的小棚子,湖水拍打着小窗,几乎快到板凳那么高了。他们给了我一架望远镜,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望到一群黑色的影子上下翻飞时的情景。我说:"我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飞过。"我的右边落下七只鸟,但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鸟。我只听一个人喊道:"快,快开枪!"他们把猎枪递到我手上,我们三个人一起开了枪,一个在左边,一个在中间,一个在右边。
  
  问:你打中没有?
  
  答:七只都给打死了。我们一起去捡,他们递到我手上的是一只鸭子。从那天起,不,应该说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以新的眼光来看鸭子。它们的目光,它们的外形和色彩,它们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引起极大激情的因素。我被鸭子迷住了。我成了一只鸭子。只要一闻到哪怕只是一只鸭子的味道,我的内心都会产生一种颤栗。像我这种性情的人,每次内心的颤栗都会使我无法自拔,因此,我很快就知道,这样的激情是不会很快消失的。就在那时,我知道,我走上了一条一直向前永不回头的道路,这就是,我再也不会不尊重、不喜爱鸭子,再也不会停止打鸭子。事实确实是这样,我再也没有不尊重、不喜爱鸭子,再也没有在打猎时不打鸭子。那种愿望比过去强一百倍,那再也不是孩子式的激情,而是一种狂热,是一种隐隐约约的神圣的迷恋。
  
  问:你认为是什么使你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答:我自己也不知道,有我对水的迷恋,美丽的清晨,黑暗,急切的期待,看到那些鸟一起飞来时的那种感觉,飞鸟一起俯冲的美妙。除去这些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事,是一项纯洁的事。对于这件事,你可以随意去想像。
  
  (摘自《天上的门:巴乔自传》,译林出版社2003年3月版,定价:19.60元。社址:南京湖南路47号,邮编:21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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