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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路上的寓言

2005-11-01 16:55:00 来源:书摘 付艳霞  我有话说

作为“广西三剑客”之一,东西始终以关注小人物的生存状态而著名。然而,东西关注的方式是犬儒主义的,是黑色幽默的,他往往在漫不经心的、拉家常式的语言中穷尽生活的各种可能,裸露生活的残酷面,然后又在无路可走之后用阿Q般的自轻自贱自我解嘲、自我抚慰。东西的小说总是能够在精神困境的自我建构和自我解构当

中,超越个体现实生存的独特性而获得整体精神状态的普适性,从而达到一种寓言般的效果。新近出版的长篇小说《后悔录》,可谓将这种寓言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后悔录》在延续东西的“小人物”路线的同时,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文革”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这段近三十年的历史,投向了这一时期的人的情感生活和情感变迁。小说用“将后悔进行到底”的方式追问了一代中国人的情感生活质量。

小说选择仓库作为背景,以主人公的讲述为主线,记录了小人物曾广贤的情感生涯。与很多成长小说描写的一样,主人公曾广贤用“窥视”开始了自己最初的“性教育”。先是看到了两条狗,然后看到了父亲与邻居赵山河,接着又看到了母亲与动物园的园长。由于他的少不更事,他把看到的一切作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告诉了周围的大人。然后,父亲被批斗,母亲自杀。曾广贤就这样完成了自己由少年时代向青年时代的过渡,他以家破人亡、父子怒目相向的代价完成了自己对于世事的最初认知。

在以后的岁月中,他因为家庭变故的阴影而拒绝了同学小池的爱情,因为轻言轻信而目睹了好朋友赵敬东的自杀,因为禁不住诱惑而闯入了张闹的房间,然后又因莫须有的强奸罪而锒铛入狱。将近十年的监狱生活让曾广贤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也让他又一次陷入信任和出卖的怪圈。在监狱中意外获得的爱情给他带有传奇色彩的一生增加了浓重的一笔,他获得了动物园的同事陆小燕的爱情。十年后,曾广贤昭雪出狱,但是在婚姻选择上他又迎来了一个十字路口,最终他抛弃了相濡以沫的小燕选择了把自己推进囹圄的、漂亮妖艳的张闹,殊不知他又陷入了另一个有关金钱与性的怪圈。

曾广贤的“性”福人生就是这样走上了后悔的不归路。他懵懂的时候,性与政治发生着怪异的纠葛;在他青春期的时候,性与家庭变故、友谊等世事伦理纠结在一起;在他成熟了之后,性又站在了情感和生理、同情与爱情的临界点;等他遍尝世事,终于用自己的脑子为“性”寻找归宿的时候,性又与金钱勾肩搭背了;而当他有能力剥离所有这一切的时候,性与他的心理已然无法相容,他会疑心每一个女人,包括妓女,是自己失踪的妹妹,于是,曾广贤这个倒霉蛋,又遇到了性与伦理的致命冲突。于是,性这个自然界最普遍、最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连狗与狗、人与狗之间都在发生的事情,在那个以“万物为刍狗”的年代,偏偏忽略了曾广贤这个死角,让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另类。整个一部以关注人物情感经历和性经历的小说就这样拘谨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甚至都没有给自己留下滥俗描写的机会,因为它的目的所指,始终都是“性”的未达成状态,始终都是主人公的“后悔”状态。

时下的很多小说,性描写过火且泛滥,“身体写作”也已经成了某些作家公然打出的旗帜。而这样的描写也早已褪去了突破禁区、恢复感官体验、张扬个性的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说,当下的很多小说,对于“性”在文学中扮演的角色的关注已经彻底进入了生理性和动物性的层面,文学的叙事伦理一再被改写。东西对所有附带在“性”的生理性之外的社会性因素强调反而变成了“另类”,成了一种既有文学规则的反写,这是意味深长的社会文化心理演变的症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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