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想读或爱读书的人众多。读书活动已成为群众性的社会文化活动中一项重要内容。然而要成为一个真正会读书的人并非易事。读者直接面对的不是书的作者,而是作者以书面形式(主要是语言文字)发出的信号,也就是作者称为“作品”、读者视为“读物”的东西,“读物”充当着读者和作者之间得以交流、沟通的媒介。郭沫
许多前辈早悟到了读书的这种奥秘,一再以各种表述提醒读者。茅盾说:“读死书是没有用的,要怎样用眼睛去观察,用脑子去思想才行。”歌德说:"经验丰富的人读书用两只眼睛,一只眼睛看到纸面上的话,另一只眼睛看到纸的背面。”而高尔基则说得更具体、形象:“每一本书都是一个用黑字印在白纸上的灵魂,只要我的眼睛、我的理智接触了它,它就活起来了。"
在阅读心理过程中,读者的思维活动和情感意向交织运行,是将死书读活的关键所在,只有用思想、情感去感知、去理解、去思考,死书才能成为读书人眼中、心中的活人,一位可以与之倾心交谈的忠实朋友。
阅读是极具个性的创造性的实践过程。作者和读者均是独特的“这一个”,作者通过书面发出交流信号,读者接收了信号后,经过思考、领悟,其所得可能吻合或基本吻合作者原意,也可能不吻合或基本不吻合作者的原意,有所增补,甚或读者会有超出作者所预想的发现和联想。读者寻找作者的空间自由度是很大的。有修养、有经验的读书人,阅读不同种类的书籍,比一般读者会有更多的收获。文学作品许多人爱读,优秀的文学作品,比之学术等著作留给读者阅读的想象、联想、创造的空间更大。“说什么‘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我们连脚底下地球的那一面都看得见,而且顷刻可到。尽管古人把书说成‘浩如烟海’,书的世界却真正的‘天涯若比邻’,这话绝不是唯心的比拟。世界再大也没有阻隔,佛说‘三千大千世界’,可算大极了,书的境地呢,‘现在界’还加上‘过去界’,也带上‘未来界’,实在是包罗万象,贯通三界。而我们却可以足不出户,在这里随意阅历,随时拜师求教。谁说读书人目光短浅,不通人情,不关心世界呢!这里可得到丰富的经历,可认识各时各地、多种多样的人,经常在这里‘串门儿’,至少也可以脱去几分愚昧,多长几个心眼儿吧?”――著名作家杨绛如是谈论自己的读书。
生命有限,知识无涯。目前图书出版事业空前发达,中外古今旧书新著浩繁,人的生活节奏加快,社会交际活动俱增,即便是一个迷恋读书的人,可以用来读书的时间也很有限,面对这种状况,读书人要学会更用心地去挑选对自己身心有益、适用的好书来读。世界各国都有悠久的读书传统,前人积累了丰富的读书经验,先贤哲人们绍介了自己的种种读书方法,推荐列举过数不胜数的好书篇目。凡此,对我们今天的读书人都有宝贵的借鉴意义。达・芬奇说:“在经验的指导下读书,价值要大得多,因为经验是他们老师的导师。”好书,经几代检验、岁月沟汰后的数量还是繁多,一个人一辈子是读不完的。著名学者季羡林说他平生唯一的嗜好就是读书,而象他这样的饱学之士也坦承,在他家藏的大量图书中“我只看过极少极少的一部分。”读书,读者与书的作者在相互自由地寻求和选择。在博览泛读好书的基础上,再花工夫精读少量。各人有自己的读书需求和志趣意向,对好书的精选,也难免会多有差异。北大教授朱光潜和宗白华,是公认的两位学贯中西的美学大师,他们爱读西方古典哲学、美学经典名著,但偏重的对象却大不一样,朱光潜爱读柏拉图的《文艺对话集》、克罗齐的《美学原理》、黑格尔的《美学》、莱莘的《拉奥孔》、维柯的《新科学》,并翻译成中文出版;而宗白华则爱读叔本华、康德、尼采和歌德的著作,翻译出版了康德的名著《判断力的批判》(上)。
“读书乐”,是长久流传的一句佳话。“乐”从何来?读书本是花时间、伤脑子的苦事,而从书中获取的多方面充实感,则是苦事成乐事的根由。培根说:“阅读使人充实”。只有会读书的人,将书读活的人,才能尽情享受这无穷无尽的读书之乐。
吴泰昌(1938年―),安徽马鞍山市人,当代散文作家、文艺评论家。1964年北京大学中文系研究生毕业。现为中国作协全国委员会名誉委员、文艺报社顾问、编审,享受国务院有突出贡献专家特殊津贴。著有散文、评论集《文学情思》、《梦里沧桑》、《我亲历的巴金往事》、《我认识的钱锺书》等20余部。《艺文轶话》曾获中国作协主办的新时期全国优秀散文集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