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lish

一部直观、生动的红学史新著

2007-08-01 12:49:00 来源:书摘 陈文新  我有话说

近三十年来,对“红学”这一概念本身以及红学史的反思,一直是红学界的热门话题。这一类的论著不少,如刘梦溪曾引起较大争议的《红学三十年》,以及他后来的专著《红学》、《红楼梦与百年中国》;郭豫适《红楼梦研究小史》、《红楼梦研究小史续稿》;韩进廉《红学史稿》;白盾主编的《红楼梦研究史论》;胡邦炜的《

红楼祭――20世纪中国一个奇特文化现象之破译》;孙玉明的《红学:1954》;欧阳健等编著的《红学百年风云录》;陈维昭的《红学与二十世纪学术思想》、《红学通史》,等等。上述红学史著作,或者高屋建瓴,或者鞭辟入里,或者独抒己见,各有特色。但是作者对材料的取舍和判断,容易受主观性的制约,有的还存在着门户之见的影响。

近几年来,各种“红学”选本或者旧籍新刊的涌现,也可以看作是这种反思的一种表现。经粗略统计,仅2004、2005两年间,出版的各类红学书籍,就达数百种。其中,有很大一部是旧籍新刊,既包括民国时期的红学著作,也包括近年来各家各派的观点。这些“红学”选本,或是只选某一家、某一派的文章,难以勾勒出红学发展的全貌;或是以资料性为主,虽兼收并蓄,但编者的观点和立场表现得不是非常明显。

如果能够将客观性与编写者的主观见解更好地结合起来,推出一部既具有鲜明的学术立场,能够帮助读者廓清红学迷雾,又具备真实可信的资料价值,尽量让事实本身说话,给读者留下充分思考空间的红学史著作,则无论对于红学研究者而言,还是对那些对红学知之不多的一般《红楼梦》读者而言,都将是一件大好事。由郭皓政主编的《红学档案》一书,在这方面做出了初步的尝试。与其它红学史著作相比,该书具有以下特点:

  其一,眼光独到。

这是就该书的选材而言。《红学档案》一书,由三大部分内容组成:对在红学史上具有重要学术意义或代表性的论文的评介;“近二十年红学论著提要”;“近三十年红学大事记”。这三部分内容相互补充,为广大《红楼梦》爱好者和研究者提供一部了直观、全面、生动的红学史。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该书的第一部分,精选了十六篇在红学史上具有重要学术意义或代表性的论文,对其加以评介。红学史上有影响的论著不少,如何选择,颇能见出编者的学术眼光。

《红学档案》的一大特色,是重视对评论派成就的介绍和展现。众所周知,“红学”三派,包括索隐派、考证派和评论派。其中,索隐派每每以离奇的观点吸引读者的注意,考证派则在与索隐派的争鸣中树立起自己“名门正派”的地位,而评论派的门前则显得相对冷落。其实,自红学诞生之日起,评论派便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并在日后的发展中,不断有新的进展。鲁迅从文学史角度对《红楼梦》作了充分的肯定,并涉及到了阐释学理论,对之前和之后的错综复杂的红学现象做出了一针见血的论断,王国维对《红楼梦》美学价值和思想价值的分析,张天翼、王昆仑对人物形象的分析,李辰冬对《红楼梦》文学价值的整体考察,都有很高的成就。李希凡、蓝翎从社会学角度对《红楼梦》思想价值的研究,可视为评论派对考证派的一次反拨,但带有一定的时代局限。何其芳对“宝黛爱情”的肯定,是评论派内部的自我修正。胡明从“局外人”的角度,写了《红学四十年》,从学术史的角度,对“红学”这一现象加以考察,其中有不少发人深思的真知灼见。陈文新论贾宝玉的谱系归属,有助于加深对贾宝玉这一人物形象的理解。注意到上述成就,并对其加以评介,成为《红学档案》的一个突出的闪光点。

其二,提纲挈领。

这主要是就该书第一部分,以“选本”加“评介”的形式,对红学史所作的回顾而言。红学迄今已经走过了近百年的发展历程,留下的文献用浩如烟海来形容亦不为过。为了让读者一目了然,在最短的时间、最短的篇幅内概览红学史的发展面貌,编者势必要有所取舍。对于索隐派,该书仅选取了蔡元培的代表作品加以评介。蔡元培的索隐,虽然被胡适讥讽为“猜笨谜”,但其思想性、革命性,比起后来的以猎奇为目的的索隐来,仍高明许多。在蔡元培之前和其后,索隐派的身影都不时闪现。《红学档案》一书收入了郭豫适和张庆善的两篇文章,对索隐派和新索隐派的产生发展做了大体的勾勒和鞭辟入里的分析。

考证派一直是新红学的主流,胡适、俞平伯、周汝昌,包括冯其庸先生,都是考证大家。胡适的考证,注重方法的示范,对中国现代学术特别是红学的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冯其庸《我与〈红楼梦〉》一文,是作者对自己红学研究历程的概括。作为中国红楼梦学会的名誉会长,冯先生不仅在考证方面取得了重要成就,而且大力提倡研究红楼梦的思想性和艺术性。《红学档案》一书通过对他们的红学成就和代表作品加以评介,可以使读者对考证派的方法和成就有一个较为直观的感受。

除了对红学三派成就的展示外,《红学档案》还收入了几篇红学史方面的文章。郭豫适《索隐派红学的研究方法及其历史经验教训》、胡明《红学四十年》都可视为是从不同角度对红学发展历史所作的反思。郭豫适先生的文章侧重于辨别科学考证与主观索隐的不同,就这一点而言,新红学的贡献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没有新红学,我们现在还处于“猜笨谜”的阶段。《红学四十年》在总结历史的基础上,把目光投向未来,认为红学应向人学的方向发展,以此实现突破。张庆善《〈刘心武“红学”之疑〉序》针对时下的热点问题,提出了重视“学术规范”的要求,这对于红学的健康发展,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其三,完整全面。

这主要是就《红学档案》一书对近三十年来红学现状的反映而言。该书“近二十年红学论著提要”以及“近三十年红学大事记”两部分内容,可视为对第一部分的补充。对于20世纪80年代之前出版的红学论著,学界已做过不少整理工作,如冯其庸、李希凡主编的《红楼梦大辞典》(文化艺术出版社1990年1月出版),该书收有1987年底之前出版的红学书目提要,“附录”部分还有张庆善先生编写的“曹雪芹与《红楼梦》研究史事系年”(1630―1988)。此外,还有一粟《红楼梦书录》、《红楼梦资料汇编》;阿英《红楼梦书录》;那宗训《红楼梦研究书目(初稿)》、《红楼梦研究书目(续编)》、《台湾所见红楼梦研究书目》;宋隆发《红楼梦研究文献目录》;朱一玄《红楼梦资料汇编》、吕启祥、林东海主编的《红楼梦研究稀见资料汇编》等等。1987年之后的红学著作,尚未见有人完整系统地加以整理。事实上,这是一项十分迫切而有意义的工作。

自20世纪80年代起,红学研究日渐繁荣。进入21世纪以来,“红潮”更是一浪高过一浪,近几年的红学作品出版热就是一个明证。走进书店,我们可以看到琳琅满目的红学类图书,摆满了整个书架。这对《红楼梦》的研究者和爱好者而言,固然是可喜的,但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繁荣的背后,也存在着不少问题。首先,红学图书市场的繁荣,不能单从数量上着眼,还得看内容和质量。通过对近几年图书市场的巡礼,我们发现,“旧籍新刊”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对近年来出版的红学书籍按照传统的“红学三派”或其它标准加以分类统计,从中归纳出红学的发展走向,也是一个颇有意义的话题。其次,近年来,各种自我标榜的新“见解”层出不穷(如《红楼解梦》系列、《太极红楼梦》、刘心武对《红楼梦》的解秘,等等),究竟孰是孰非?我们对《红楼梦》的研究到底取得了多大进展?《红学档案》一书的“近二十年红学论著提要”部分,以简明、实用、全面、可靠为宗旨,尽可能地将1987年以来出版的红学专著囊括于一卷之中,其中,既有大陆版的图书,也有港台版的图书。这种努力是值得称许的。它为广大读者和研究者提供了一个在茫茫“红海”中航行的指南针,同时也是对近几年“红学热”持续升温的反思。

  其四,直观生动。

《红学档案》一书有着鲜明的学术立场,但编纂者们不是将自己的学术见解强加于人,而是尽可能地让材料说话,让事实说话。这在该书的第三部分“近三十年红学大事记”中,体现得尤为明显。该书采用编年的形式,努力将近三十年红学发展史中一些重要事件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其中,有些时间跨度较长的事件,如“曹雪芹祖籍之争”等,没有按年份分割,而是集中加以介绍,以便读者了解事件全貌。对红学发展史不太了解的读者,相信会对这一部分内容比较感兴趣。专门的红学研究者们,也不妨读一读这部分内容。近三十年的红学史,是在不断反思中蓬勃发展的历史,是各种观点激烈交锋的历史,是奇谈怪论不断出笼的历史。成绩固然是主要的,但是暴露出来的问题和矛盾也不可忽视。正是:“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掩卷沉思,令人感慨良多。

(《红学档案》,郭皓政主编,武汉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出版)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