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传统经典,坚守天地正道
作者:徐兆寿(西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院长、教授)
在一个理性构建的时代,我们应当读什么样的书,是今天非常重要的问题。当我每次踏进书店时,便觉得身为作家和学者的多余,因为人类已经有那么多的著作,还会需要我们的作品吗?几乎所有的课题都被人研究过,几乎所有的主题都被人写过。我觉得自己真的应当停止写作,述而不作是最好的选择。
但当我一本本翻阅那些流行的东西时,又不禁对它们产生怀疑,甚至厌弃。那里面自然也有金子,但更多的是沙子。更为重要的是,它们会让大众迷失方向。
不搞教育的人是不会明白给自己的学生推荐书目是多么重要的事。当然,也可令其自由读书,那也是一件美事,但是,作为老师的引导作用又在哪里呢?思之再三,当很多学生要我给他们开书目时,我便开了一个书单,是从古往今来人类一切经典中选择了100本。选择这些书目也是极艰难的,因为如果按鲁迅先生说的那样,多读外国的书,少读甚至不读中国的书的话,可能90%以上都要选外国的经典了,而外国的经典其实90%以上又是欧洲的,这样我们又会陷入五百年以来的欧洲中心主义之中,那么,何为中国呢?中国的传统与现在又如何安放呢?这便是大问题。
老实说,自鲁迅先生一百年来,我们读的书实际上大多是外国人的,我们对自己的传统几乎又都是抱着怀疑甚至反对的态度来读的,所以,若从古人的角度来讲,是反着读的,基本是误读。一百年过去了,我们是否可以试着重读传统,重读天地大道。所以,我开了50本中国自古以来的经典著作,50本外国的著作。按照设想,若是把这一百本经典能够熟读,我的学生就都是中西会通、古今一体的知识分子了。这些经典会在他们的精神世界中建起高楼大厦,至少会打成框架结构,这样他们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都会有导师引领他们,而且他们将都是独立自主的人,是大写的人,是不会苟且的人。当然,我之所以选择五十本中国的经典,是想让他们重新认识传统,重新认识天地自然,重新认识自我,知道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又到哪里去。
总之,既要做一个有根的中国人,还要做一个世界人。
阅读与时俱进,勿忘无字之书
作者:邱圣宏(国防大学政治学院教授)
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在一定意义上就是阅读的历史,就是书香孕育的文明进化历程。在文字创立之前,人类的祖先向自然学习,倡导读无字之书、天地之书,靠着亲身阅历获得的血汗经验顽强地生活,缓慢地发展。随着世界各地民族文字的创立和印刷技术的革新,人们开始崇尚读书,读文字之书,阅读一代代积累的浩瀚文献蔚然成风,人类社会的文明进程由此大大加速。进入数字互联网的信息时代,人类的阅读方式发生了重大变化,电子阅读成为时尚。
读无字之书、读文字之书、读电子之书,是人类阅读文明经历的三种不同方式。这三种阅读方式,各有其独立的存在意义和永恒的文明价值。
读无字之书,即依靠身体力行去读天地之书、读自然之书、读实践之书,是人类永远不能放弃的基本阅读方式。“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古人陆游的读书警示,是为至理名言。
读文字之书,在可预见的将来仍是不可取代的。阅读者可以拿起笔来,边读边记,写眉批,作旁注,留下阅读与思考的宝贵痕迹。这对人类思维方式和思想能力的培养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读屏幕之书,即电子阅读,方便快捷,信息量大,优势极为明显。但也有弊端值得警惕。电子阅读过程中如何强化专业专注?如何防止信息虚假和信息陷阱?如何避免信息过量和信息焦虑?强化信息自主,防止成为信息奴隶,应是电子阅读时代的重要原则。
总而言之,阅读进入新时代,应把阅读亲身实践之书、阅读纸质媒介之书、阅读电子屏幕之书三者紧密结合起来,努力在信息阅读的汪洋大海中,咬定目标排除干扰,搏风击浪坚定前行。
乐享书巢陪读,开启少年神思
作者:舒罕(重庆市巴南区鱼洞南区学校教师)
书巢者,我办公室一隅也,因堆积了几百本书,便书似青山常乱叠,隐隐有些书房的意味了;陪读者,乃是学生们进进出出,时不时抽一本闲看,或问几句闲话,多是和书有关。
回想这些年月以来的胡乱翻书读书生活,最初觉得有至味的,当然是青灯一卷,茶热香温的独处,可以心会神凝,思接前人;亦可以悠然遐想,登临异境。
随着年岁渐长,渐渐发现,个人耽读沉醉固是美事,若能引导尚在中学念书的孩子们靠近书本,那就更是乐事了。
于是,我越来越喜欢这样的图景:一室之内,师生数人各持一书,或沉默无声,或高谈阔论,大多离不开书中人事,案头山水。比如有几个男生在我的推荐下沉迷《三体》,从最初的囫囵吞枣,到后来的眉目清晰,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物理、化学成绩越来越好,隐隐然有理科学霸的气象。
比如有女生从读纳兰容若开始,渐渐爱上古典诗词,于是奖励给她《声律启蒙》和《人间词话》,还有叶嘉莹先生的课堂讲录,一学期下来,“晚照对晴空”之余,开始和我辩论“有我之境”“无我之境”的高下。
这样的画面还有许多,我和他们一起读鲁迅,读孙犁,读汪曾祺下厨,读舒国治逛京都,读蒙自南湖的歌胪士洋行,读毛姆口中太平洋诸岛间的虚虚实实。在孩子们沉重的课业负担的间隙,我期待这样的陪读能幻化出另一个空间,让他们精神舒展,心灵愉悦,以此应对更艰难的挑战和不可知的明天。
由内生发想读,方是完美状态
作者:王田一(中国保险信息技术管理有限责任公司职员)
和很多上班族一样,我每天早出晚归,仍保持着业余读书的习惯,除了工作相关的书籍之外,还有一些是个人兴趣相关的。
近年来,一直坚持读《资治通鉴》。我读得比较慢,有时读完一个历史时期又回头重读,有时找出《通鉴纪事本末》按事件重新看,有时翻翻历史学家们的解读和评论,两三年下来才读到两晋时期。我最喜欢的一种方式是,读完一段资治通鉴,然后读王夫之先生的《读通鉴论》。在这本书中,先生对通鉴中的人和事进行点评,观点犀利,论证磅礴,总让人豁然开朗、拍案叫绝。哪怕隔着时空,都想给先生“打Call”。
能坚持读下来,除了个人兴趣,更得益于师友的督促与帮助。上学时导师经常带领我们开读书会,形成了比较浓厚的读书氛围。后来,同学们组建了一个微信通鉴打卡群,进度快慢不论,旨在鼓励开卷有益。我想,对于特定读者和书籍来说,打卡是个好办法。从读者类型来看,这种方式适合容易被忙碌的工作与生活淹没的上班族,从书籍类型看,适合类似于《资治通鉴》这样的多卷本、需长时间坚持的书。当然,最为完美的状态,就是自然而然、由内生发、无须借助外力地想要读书。
职业搬书不辍,愿做书海津梁
作者:小飞(北京一家民营书店的员工)
我每天的工作都跟书打交道——将一些书收购来,将一些书卖出去,不过看起来主要的工作形式,就是将书从一个地方搬来,再搬到另一个地方去。虽然天天接触的都是书,但说起读书我却没有什么经验。我喜欢书,每年过手的书最少得有数万册,但是真正读完的书可能也就一两本。我觉得我只是个职业搬书匠,把更多的书送到喜欢书的顾客手里,才是我最大的任务。为书找到爱它的人,我也很高兴。
沉醉补书之乐,喜悦自在心知
作者:殷燕召(光明日报记者)
单位里有一个图书馆,规模虽然不大,但积年累月,新书旧籍也算插架琳琅。读者徜徉其间,自有乐趣。因为时常去借阅书籍,日子稍久,我在读书之外,还额外得到了一些“补书之乐”。
所谓补书之乐,其一是指将缺本补足。比如,馆藏书籍中有一册1983年出版的《蔬食斋随笔》,介绍了多种蔬菜的种植历史和烹饪方法,引经述史之外,还融入了作者对生活的感思,读来颇有趣味。后来偶然逛旧书店,发现一册1987年出版的《蔬食斋随笔·第二集》,想是当年出了第一本书,各方效益不错,数年后又出版了第二本。我当即买下,后来将书送给图书馆,也算是成了合璧之美吧。
补书之乐的第二个意思,是将残破的书页粘补好。有些馆藏书籍,还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版的,历世既久,难免有些残破。一次,我借来一册1962年出版的《初学记》,封面残损几至零落。在读书之前,我便先将封面粘补一番,虽不工巧,多少免得翻检时担心,或也可在“随损随修,随开随掩”之列,当时心里还颇自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