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体里隐藏着一个无形的怪物,它会在你万事俱备时,跳出来让你与所喜欢做的事作对,而使你无所作为。这个可恨的怪物就是病,当它作恶多端、罪孽深重时,人们会称之为病魔。我与病痛纠缠了近两年,几近尾声时,百感交集中竟回味出病趣来。
就像小木偶身上的某根线出了问题,由前胸闪电般延至臂膀的疼痛,常常让我举止艰难,盛夏里见不得凉风,更不敢吹空调。我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以为像往常感冒了一样不吃药,多喝些白开水,扛一扛就过去了。
"颈椎病!"首都的医生给我确了诊,在北京治疗了一周,嫌来回奔波耗时又费钱,我就回到了工作地河南,想着边工作边治疗。至此,颈椎病为何病?头脑里仍是一片空白,还是觉得与感冒发烧没啥区别。
无知便无畏。我并没有将治疗视为重要的事,工作之余,吃过止痛片,就到邻近的一所高校与大学生一起打篮球,虽然每每痛出的汗水湿透了衣衫,但我指望着运动疗法能像治愈感冒一样,再创造一次小小的奇迹。说来有趣,我还不知道,事实上,这样做是将自己迅速推向病魔的怀抱。
2005年的冬天来临时,我已惊恐地不知如何治疗才好。疼痛加重,以至咳嗽都成为一件难事;走在路上,偶尔不小心踩了一颗玉米粒般大小的石子,竟也会痛得弯腰难起;上床休息的卧与起都是疼得无法忍受,刷牙洗脸也非轻松之事。
莽撞少年不知愁滋味,年近不惑我才知病滋味。
又不曾想到的是,这才是病滋味的初始。
2006年夏天来到了,未别颈椎病,又迎来了腰椎病。所有的疼痛又重复了一遍,列入新体验的是,两病相加,治疗之艰难有增无减,过敏性的皮肤没有给医生更多的空间,让他们施展妙手回春之才华。
像一只风筝系于工作之线,常年东飘西荡,居蓝天之高的快乐,让我忽略了许多感受与体验。病痛忽然斩断了放飞的线,蛰居在家反而有点不适应,比我适应更快的是我刚上小学的女儿。
一天女儿发烧至40度,不得不送到医院输液,这是9岁的女儿第二次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液。第一次发病,全是我的过错。那是2003年元旦,为了参加报社的摄影赛,我带女儿到世界地质公园云台山景区拍摄冬景,冰天雪地里女儿玩得很是开心,我也拍到了满意的照片,但我走后的第三天--元月5日,女儿高烧不止,半夜进了医院。这事过去了两个月,我才知道。
此次输液,女儿将我招呼在身边,只半天输了一瓶水,女儿已经一扫病态,一会儿想吃点心,一会儿想吃点水果,美滋滋地坐在病床上享受着,就连床头的呼叫护士的铃当,她也亲自按一按试一试,而不让任何人代劳。
更让女儿美滋滋的是,她的作文经过我的点拨,自己再修改之后,被老师当着全班同学表扬了。一天,女儿神神秘秘地附到我耳旁:爸爸,我真不希望你的病好了。
我笑了笑,又想逗一逗她,问:为什么?
女儿头一歪:那你就不用上班,就可以天天陪我了呀!
病魔可憎的面目,这一刻竟显得如此的可爱。
与病痛纠缠的日子将近尾声,我爱生活,也爱工作,女儿不得不又要适应我东奔西走的日子,但我的心与家人更近了。感谢身体内的怪物,不但让我识了病滋味,也享受到了病趣。
(作者为光明日报驻河南记者站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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