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戚办事,吃不了亏
“以前我们搞卫星的时候,除了电源系统,其他系统都是我们五院自己研制配套的,统筹非常简单。现在呢?我们搞总体,上海八院负责一部分,部队的航医所负责一部分,有效载荷部分是由中科院负责。他们都不属于你的编制,行政上不
受你的领导,工资奖金也不是你发的,人家能都听你的?很难很难啊。那靠什么?那就靠公正公平公开呗――跟老戚办事,吃不了亏。”
戚发轫渐渐感到另一种艰难。
不是那种从零开始研发导弹的艰难,也不是顶包装箱做卫星试验的艰难。中国航天已经有了完整的人才梯队、雄厚的技术积累、一流的设备水平,曾经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中国正在面临社会转型,计划经济退出历史舞台,市场机制日渐成熟。1999年,和“神一”发射几乎同时,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成立,体制和机制都在进行着新的解构与结构。
“神舟五号”有13个分系统、600多台设备、70多万个软件程序、300多根电缆、80000多个接点,还有300多个协作单位。“以前我们搞卫星的时候,除了电源系统,其他系统都是我们五院自己研制配套的,统筹非常简单。现在呢?我们搞总体,上海八院负责一部分,部队的航医所负责一部分,有效载荷部分是由中科院负责。他们都不属于你的编制,行政上不受你的领导,工资奖金也不是你发的,人家能都听你的?很难很难啊。那靠什么?那就靠公正公平公开呗――跟老戚办事,吃不了亏。”
王道本乎人情。在中国,一个机构领导者的人格魅力与道德示范往往会弥补制度上的欠缺,并带动敬业作风的形成,戚发轫也许就胜在这一点上。
军旅作家李鸣生曾在一篇文章中记录了他请戚发轫看电影的情形。“电影开映后,戚发轫神情专注,脸上表情十分丰富,看到高兴处,竟拍手叫好,像一个终于逃离了学校和家长的孩子!没过一会儿,他就对着我的耳朵悄悄地说,坐在电影院看电影,感觉真好!当年我们看电影都是在露天坝里看,我简直没想到,现在的电影院都发展到这么高级了!看来,以后退休了我得多看几场电影。”
20分钟后,一个电话又把戚发轫叫回了航天城。那是2003年8月,距“神五”飞天还有两个月。
他在技术上已经非常镇定。2003年同年,美国“哥伦比亚号”7名宇航员罹难,巴西“VLS-1”火箭爆炸导致21名工程技术人员遇难。有记者问他,如果飞船在上升和返回过程中出事了怎么办?他回答说,“神舟五号”有8种救生模式,180多种故障对策。计算机的70万个程序中有30%是在正常情况下使用的,另外70%都是在故障情况下发挥作用的。
10月15日,“神舟五号”发射成功。戚发轫对现场采访的记者说,“‘神六’肯定会交给年轻人了。”
他还说,他很想念妻子姜福玲,见证中国第一艘载人飞船升空,曾是他们共同的愿望。
2009年共和国的六十年大庆,戚发轫作为科研行业代表登上了“科技创新”方阵的彩车。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装,满头银丝在镜头中很醒目。游行的群众队伍在彩车旁边整齐地呼喊着口号:“科技探索,强我中华”,谁都能看出戚发轫的表情里有万千话语。四十年前,一个银光闪闪的72面近似球体开始频繁地出现在科普场馆、科学读物和文艺作品中,成为雕塑、成为模型、成为影像,成为了科学的象征,成为了人们回顾“文革”十年时少有的能津津乐道的话题,成为了一个民族即使陷入浩劫也未丧失元气的标志。四十年后,“神舟”与“飞天”成为中国社会话语系统的关键词之一,成为连妇孺老幼都在谈论的热点,成为某种大国崛起的象征。
科技改变一个民族,戚发轫深知。
(本版照片除署名外均为资料照片)
东方红一号发射成功后的喜悦。(前为戚发轫)
和航天英雄杨利伟亲切交谈。
和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原总经理张庆伟(左)、神舟飞船总指挥袁家军(中)商讨航天科研。
在发射基地,戚发轫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