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 |
1919年8月3日和27日,胡适在《每周评论》上以“天风”为笔名,也发表了两篇题为《辜鸿铭》的“随感录”,对辜鸿铭展开反攻。但他似乎不屑于与辜氏展开学理讨论,而有意采取了“诋毁”其人格的做法。他说辜氏早年最先剪辫,现在又坚持留辫,都只不过是“出风头”的心理在作怪,“当初他是‘立异以为高,如今竟是‘久假而不归’了”。发表此“随感录”当天,胡适恰好碰见辜鸿铭,辜氏对于文中一些不确的说法,曾当面加以纠正,还扬言胡适在报上“毁谤”了自己,要到法庭去控告他。但后来,此事却不了了之。
十余年后的1935年,胡适在《大公报》发表《记辜鸿铭》一文,曾谈到此事。可见他对此事的耿耿于怀。然而,胡适对于在他发表该文5天后其得意门生罗家伦正式将前述上书递交学校、请求校方赶辜鸿铭下讲台一事,却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这就不能不促使我们更加关心罗家伦此信上交北大校方之后辜鸿铭的有关处境问题。从北大英文系的有关课程档案来看,1919年下半年至1920年上半年,辜鸿铭二、三年级的英诗课仍得以保留。不过同时我们也看到,胡适的“近代英美诗选”课此时却被正式列入到本学年两个年级的选修课程当中,这无疑满足了罗家伦信中的部分要求。而1920年下半年至1921年上半年,辜鸿铭的英诗课便不复存在。所有英国文学的“诗歌”部分,都改由胡适来上,课为3学分,规定三个年级的学生均可以任选。不仅如此,胡适还专门为杜威的太太开设了“英国史”、“欧洲古代文艺史”、“欧洲文学史(近世)”等三门课程。目前,辜鸿铭究竟何时最终离开北京大学英文系,由于没有找到相关资料,还难以确证,但可以肯定的是,自1920年下半年之后,北大英文系的课程表上,就已经不再有辜鸿铭的名字了。
或许正如陈平原等学者所断言,此时辜鸿铭已被北大正式解聘,理由是其“教学不认真”或“教学极差”(见陈平原《老北大的故事之二》一文和邓小林新出《民国时期国立大学教师聘任之研究》一书第201页)。不过,他们都没有提到罗家伦的这封信和其他证据。五四以后,有关辜鸿铭一年内只讲“六首零十几行诗”的说法,已在陈独秀等人的口中有流传,而罗家伦此信中也正恰有此说,因此,很有可能罗家伦就是此说的真正肇始者。
也因此,人们难免对该信在北大最终解聘辜鸿铭的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以及胡适当时可能的有关做法,产生一些联想(张中行的《胡博士》一文可以进一步激发此种思路)。同时,陈平原提出的在理解蔡元培“兼容并包”方针时,对其生动注脚之“辜鸿铭故事”不能“掐头去尾”的机敏提醒,也会因此浮上心头。当然,这一切都还有待新的证据。
1920年秋,就在辜鸿铭大体失去北大教职的时候,罗家伦、段锡朋等五位杰出的北大学生被蔡元培送往美国留学。临行前,胡适送给罗家伦一首多少让人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的诗,题为《希望》。诗写道:
要是天公换了卿和我,
该把这糊涂的世界一齐都打破。
再磨再炼再调和,
好依着你我的安排,
把世界从新造过。
五、辜鸿铭在北大的英文教学效果之他证
从罗家伦的这封“上书”中,人们很容易对当时号称中国“英文第一”的辜鸿铭之英语教学的负面评价留下深刻印象。但这只是罗家伦个人的一面之辞,并不足以成为评价五四时期尤其是五四运动以前辜氏在北大英文教学效果和影响的唯一凭证。